都护府内的厮杀声与城外排山倒海的进攻号角,如同两股毁灭的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将云州城彻底抛入了炼狱漩涡!
“拿下逆贼!”冯异的怒吼压过一切杂音,金吾卫重甲如潮水般涌上,瞬间与刘谨的死士护卫绞杀成一团。刀光剑影在回廊下疯狂闪烁,鲜血泼溅上冰冷的廊柱。
刘谨脸色惨白如鬼,一边踉跄后退,一边嘶声厉叫:“萧阿璃!你构陷忠良!欲加之罪!冯异!你竟与她同流合污!太后……太后若有不测,你们皆是弑君之罪!”
阿璃根本无暇理会他的吠叫。她猛地扑到太后榻前。太后抽搐得更厉害,青紫的面容扭曲,白沫不断从嘴角溢出,生命的气息正飞速流逝。
“彦舟!”阿璃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嘶哑变形。
柳彦舟端着那碗刚刚熬好的、散发着清冽药香的解毒汤,手抖得几乎端不稳。他脸色惨白,眼神却因巨大的压力而爆发出骇人的专注:“快!帮我撬开太后的牙关!这药能缓解‘牵机引’的毒性,但必须立刻灌下去!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阿璃毫不犹豫,伸手小心却用力地捏开太后紧咬的牙关。柳彦舟屏住呼吸,将药碗边缘凑近,一点点将药汁灌入。
药汁流入,太后的抽搐似乎微弱了一瞬。
就在此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南门方向传来!地动山摇!连都护府的梁柱都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报——!!!”一名浑身是血、头盔歪斜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过厮杀的人群,扑到阿璃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绝望,“南门!南门瓮城被突破了!突厥人用了巨型投石车!砸……砸塌了半段城墙!冯将军的亲卫队死伤惨重!李崇将军正带人死守缺口!但……但突厥骑兵已经冲进来了!”
瓮城被破?!骑兵入城?!
所有人的心脏瞬间如坠冰窟!
“哈哈哈哈!”刘谨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癫狂大笑,“天意!天意啊!萧阿璃!云州城破在即!尔等皆是大周罪人!还不速速率众投降,或可保全尸!”
“放你娘的狗屁!”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门口传来!
张猛如同血狱里爬出的修罗,拖着那柄卷刃的断雪刀冲了进来,双眼赤红,甲胄上插着好几支箭矢,却浑然不顾,指着刘谨破口大骂:“老子在外头砍突厥狗脑袋,你这老阉狗就在里头放屁捅刀子!老子先剁了你祭旗!”说着就要扑过去。
“张叔!”阿璃厉声喝止,声音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守住门口!一个逆贼也不准放走!”
她缓缓站起身。太后服下药后,抽搐渐止,虽仍未脱险,但至少暂缓了毙命之危。
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厮杀,越过癫狂的刘谨,望向门外火光冲天的南城方向。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建筑倒塌声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
城内,已是一片混战。
阿璃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和焦臭,反而让她沸腾的血液和混乱的思绪瞬间冷却、沉淀。
她走到冯异身边。冯异刚一刀劈翻一名负隅顽抗的死士,玄甲上溅满血点。
“冯将军,”阿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内贼,交给你。城,交给我。”
冯异猛地转头看她,看到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如同暴风雪前极致宁静的寒意,重重点头:“好!大都护小心!”
阿璃不再多言,甚至没有再看刘谨一眼。她猛地转身,抓起靠在墙边的鎏金长刀,对张猛和刚刚带人冲进来、浑身煞气的秦虎喝道:“张猛!秦虎!带上所有能动的人!跟我去南门!”
“是!”两人咆哮应诺,如同被注入强心剂。
阿璃大步流星向外冲去,青鸾斗篷在身后猎猎飞扬。红妆挣扎着想从榻上起来跟随,却被柳彦舟死死按住。
冲出都护府,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狱。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无数黑影在街道上厮杀!突厥骑兵挥舞着弯刀,在废墟和火焰间横冲直撞!
北境守军和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依托着残垣断壁,拼死抵抗!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都在进行着惨烈的争夺!
“跟我来!”阿璃长刀一指,率先冲向厮杀最激烈的南城方向!
她身形如电,鎏金长刀化作夺命的金色流光,每一次挥出都必有一名突厥骑兵溅血落马!她根本不顾自身防御,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所过之处,竟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张猛和秦虎一左一右,如同两尊杀神,死死护住她的两翼,将扑上来的敌人砍翻在地!
“北境的儿郎们!”阿璃的声音在喊杀声中炸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苦苦支撑的守军和百姓耳中,“我是萧阿璃!随我杀敌!把突厥狼崽子,赶出我们的家!”
她的出现,她那不顾生死的冲杀,她那清晰坚定的声音,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
“是大都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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