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钟声方歇,西京北门的寒夜突然被震天呐喊撕裂。
突厥左贤王部余孽手握弯刀、胯下战马喷吐白气,如决堤洪潮般朝着城门猛冲,刀锋在月色下泛着森冷寒光。
这股悍匪的来势,要从多年前的云州战场说起。
突厥左贤王阿史那咄苾勾结白沙部落首领沙砾图,意图劫掠云州、摧毁北境互市,却兵败殒命。
其弟阿史那烈尚未从丧兄之痛中缓过,便见右贤王阿史那默趁乱夺权,踩着左贤王部的尸骨一统突厥诸部。
满腔恨意的阿史那烈不愿臣服,率数千残骑遁入冬风如刀的漠北。
彼时部众人心惶惶,粮草仅够支撑半月,不少骑士暗生叛念。
帐中,阿史那烈轻抚兄长遗留的狼头弯刀——刀刃上云州战场的血痕早已被风沙磨淡,可他眼底的恨意却愈发炽烈。
在他看来,阿史那默的夺权之恨、兄长的战死之仇,皆需血偿;而汉人主导的云州互市,既是兄长殒命之地,亦是突厥诸部盐铁粮食的命脉,若能联手叛军摧毁它,既能报私仇,更能动摇阿史那默的统治根基。
为稳住军心,阿史那烈当众立誓:“三日之内,必取黑沙泉卑失部营地,夺其粮草、收其部众!”
卑失部虽是漠北小部落,仅千余人口,却掌控着冬季稀缺的水源与存粮。
阿史那烈深谙漠北战法,令骑士卸去重甲,趁夜绕至营地侧后方,以火矢惊扰羊群制造混乱,顺势攻破营门。
此战速胜,不仅缴获了足够三月的粮草,更收纳了两百余名卑失部青壮——他们早已不堪阿史那默的苛捐杂税,甘愿追随阿史那烈反抗。
漠北草原上,数十个小部落皆遭阿史那默打压。
阿史那烈深知孤木难支,遂以“复仇”“自治”为旗号,游走于各部之间拉拢盟友。
他首个寻访的便是乌洛侯部:该部曾因拒绝上缴半数战马,遭王庭铁骑洗劫,首领之子战死沙场。
阿史那烈携卑失部缴获的盐巴与铁器登门,许诺战后草场、战利品尽数均分。
乌洛侯部首领感其诚意、恨阿史那默残暴,当即率三千部众归顺。
此后两年,阿史那烈的势力如滚雪球般壮大。
他奉行“恩威并施”之策:对结盟部落提供军事保护与盐铁援助,对依附阿史那默的势力则果断出击,抢夺牲畜草场,将俘虏青壮编入麾下,还暗中勾结被阿璃击败蓄意报复的大食等国,不断壮大实力。
深知漠北骑士善骑射却缺铠甲良弓,他暗中联络赵岩叛军——彼时赵岩正积蓄力量推翻大周朝廷,急需漠北骑兵助力,双方一拍即合:赵岩提供锻造甲胄弓箭的铁器与工匠,阿史那烈则承诺将来出兵配合,共劫掠北境。
借助叛军物资,阿史那烈的部队装备日渐精良。
他更效仿汉人军队制定铁律:战时不听号令者斩、劫掠百姓者斩、私藏战利品者斩。
严苛军纪让这支游骑战斗力大增,先后吞并薛延陀、回纥等部落残余势力。
更难得的是,阿史那烈展现出远超阿史那默的胸襟—— 允许归顺部落保留首领与习俗,仅需战时出兵相助。
这份包容令越来越多漠北人倾心归附,甚至有阿史那默麾下的失意贵族,也带着亲信前来投奔。
数年间,阿史那烈的游骑从数千残骑壮大至三万之众,对外号称五万。
这支联军汇聚突厥、乌洛侯、薛延陀等多部骑士,人人善骑射、耐严寒,熟悉漠北地形,机动性极强。
他们以帐篷为营、逐水草而居,行踪飘忽不定。
阿史那默数次派军围剿,皆被他们利用草原的广阔与复杂地形巧妙避开,反遭拖垮补给线,损失惨重。
势力鼎盛之际,阿史那烈在漠北建立临时王庭,被部众尊为“朔漠狼王”。
复仇的火焰与对财富的渴望,让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西京 ——那座堆满丝绸、粮食与盐铁的繁华都城。
恰逢赵岩叛军筹备就绪,密信约定元宵举事,内外夹击拿下西京,既劫掠西京,又推翻朝廷在西京的统治。
此刻,阿史那烈立于西京城外高坡,望着下方三万骑士列阵的壮阔景象,狼头弯刀直指城门。
寒风吹卷着他的发须,眼中闪烁着野心与仇恨交织的烈焰:“阿史那默,汉人朝廷!欠我的,欠左贤王部的,今日一并讨还!”
三万骑士齐声呼喝,声震旷野。
先锋部队身着黑色皮甲,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眼中凶光毕露;身后数十名药人青面獠牙、嘶吼不止,随骑兵一同朝着城墙猛冲而去。
李明月站在北门城楼之上,手持长枪,眼神锐利如鹰。
她看着冲来的突厥余孽和药人,高声喊道:“将士们!弓箭准备!火油箭伺候!”
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将箭羽蘸满烈火油,点燃后射向敌军。
密集的火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落在突厥余孽和药人中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药人们被火焰包裹,发出凄厉的嘶吼,却依旧疯狂地冲向城墙,有的甚至踩着同伴的尸体,想要爬上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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