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战局暂稳,但西京王府内的气氛却更加凝重。
阿璃“深入白沙海,捣毁毒巢”的决定,在核心层中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殿下!万万不可!”苏文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泪纵横,“白沙海乃绝地,有进无出!古籍记载‘流沙噬骨,毒瘴锁魂’,绝非虚言!您身系西域安危,岂可亲身犯险?若有不测,西京顷刻崩解,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冯异刚从河西前线赶回,闻言也单膝跪地,沉声道:“殿下三思!末将愿代殿下前往!纵粉身碎骨,亦必毁敌巢穴!”
就连刚刚伤愈、面色依旧苍白的柳彦舟,也紧紧握住阿璃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赞同:“阿璃,太危险了。‘白沙海’的凶险远超想象,且敌暗我明,这无异于自投罗网。解毒之事,给我时间,定能找到方法……”
阿璃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的同袍和至亲之人,心中暖流涌动,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的心意,我明白。但此役,非我亲往不可。”
她走到西域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那片标注着骷髅标记的广袤区域:“白沙海,不仅是地理绝地,更是‘青梅会’经营多年的巢穴,藏着他们最核心的秘密和最大的依仗——那能制造‘药人’的毒源!冯将军善战,然不谙奇门毒术,纵有万夫不当之勇,恐难破其邪法。彦舟精通医毒,但身体初愈,岂能再经风沙摧残?”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我意已决。此行,非为逞匹夫之勇,乃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唯有捣毁毒源,方能破解‘药人’之危,才能真正保住西域,保住大周西陲!我走之后,西京与河西,便托付给诸位了!”
见她心意已决,众人皆知再劝无用。
苏文清哽咽道:“殿下……欲带多少兵马?”
阿璃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决绝与自信:“兵贵精,不贵多。人多反而目标太大。我只需一百精锐:五十燕云别部老卒,三十夜枭好手,二十名擅长沙漠生存和机关破解的能手。轻装简从,速战速决。”
“一百人?!”众人再次震惊。这简直是送死!
“殿下,至少带上一千……”冯异急道。
“不必。”阿璃打断他,“河西防线需要兵力,西京也需要守卫。一百人,足够了。墨羽!”
“属下在!”墨羽应声出列。
“人选由你定,要绝对可靠,敢赴死的。”
“遵命!”
“李明月!”
“末将在!”
“你留守西京,协助冯将军、苏先生,总揽防务。若……若我一月未归,亦无消息传回,”阿璃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便由你接掌安西军事,辅佐柳先生,固守待援,等待朝廷旨意。”
李明月虎目含泪,重重抱拳:“末将……遵命!但殿下定会凯旋!”
最后,阿璃走到柳彦舟面前,轻轻替他理了理衣襟,柔声道:“彦舟,帮我守住家。等我回来。”
柳彦舟深知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和紧紧的拥抱:“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当夜,一支精悍的小队在西京城外秘密集结。
人人黑衣黑甲,背负强弩利刃,面带风霜,眼神锐利如鹰,沉默中透着一往无前的死志。
阿璃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暗色皮甲,背负鎏金长刀,与众人无异。
没有誓师,没有壮行酒。
墨羽递上一份精心绘制、标注了数个可能路径和危险区域的白沙海简图——这是夜枭付出了巨大代价才换来的零星信息。
阿璃接过地图,目光最后掠过西京城头的灯火和身边这些无畏的勇士,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手臂一挥:“出发!”
百骑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西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西京城内,压力并未因阿璃的离开而减轻,反而更加沉重。
柳彦舟强忍担忧,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相思断肠引”和“改良血珀”的研究中。
他凭借苏醒后复苏的部分“药王脉”记忆和自身高超的医术,日夜不休地分析毒素成分,试验解毒配方。
张文渊则将御史的行辕暂时设在了王府旁,主动协助苏文清处理政务,稳定民心,他的存在和态度,无形中安抚了许多不安的情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柳彦舟正在药房试验新发现的解毒思路,苏文清拿着一份刚收到的长安邸报,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柳先生,张御史,你们看这个。”
邸报上,一则消息被朱笔圈出:朝中有数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镇西王萧阿璃“擅离防区,轻入险地,视军国大事如儿戏”,并隐晦提及西京财政账目不清,要求朝廷派员彻查。
“殿下才刚走几天,弹劾的奏章就来了?!还翻旧账!”苏文清气得手抖,“这分明是有人蓄意为之!”
张文渊接过邸报,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紧锁:“时间拿捏得如此精准……看来,长安城中,‘青梅会’或其党羽的能量,远超你我想象。他们这是想趁殿下不在,搅乱西京,甚至……为她罗织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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