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八骑再战江湖 第188章 云州对弈谋

秋收庆典的烟火气尚未在云州城上空完全散去，翌日清晨，一封措辞严谨、盖有吐蕃相国印鉴的拜帖，便由贡布亲手呈送到了云州都督府。

帖中，禄东赞以吐蕃王朝丞相的身份，正式请求拜会大周护国公主、镇北王萧阿璃，言明“为两国邦交、边贸永固，有要事相商”。

这并未出乎阿璃与李崇的意料。

昨夜禄东赞私见时那番试探性的话语，已是投石问路。

如今禄东赞亮明身份，意味着暗处的观察已告一段落，真正的博弈即将摆在明面上。

“来得正好。”阿璃放下拜帖，目光平静地看向厅中众人——李崇、苏文清、红妆，以及伤势渐愈、面色仍带苍白的柳彦舟等人。

“避而不见，示弱；草率相见，易被动。需以国礼相待，更要掌握主动。”

李崇沉吟道：“禄东赞以丞相之尊亲至，所图必大。其目的，无非几点：一，确认云州虚实，评估我北境真正实力；二，试探朝廷对北境支持力度，尤其是太子殿下肃清冯冀后的政策走向；三，为其吐蕃谋取最大利益，或是在商路上，或是在西域格局上。”

苏文清补充：“此人智谋深远，尤擅纵横之术。当年赞普能一统高原，其功不可没。与之周旋，需格外谨慎，一言一行，皆可能被其引申解读。”

柳彦舟轻咳一声，开口道：“公主殿下，李将军，苏大人所言极是。此外，还需注意一点：禄东赞此行，恐非单纯外交斡旋。他选择在冯冀倒台、北境权力格局明晰后前来，必有更深考量。或许，吐蕃内部对是否继续东进、或是调整与大周关系，存在分歧。禄东赞本人，便是来寻找答案的。”

阿璃颔首，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诸位所言，皆切中要害。既然如此，我们便以‘稳’字应对。第一，会面地点设在镇北大将军府正厅，依接待国使礼仪，彰显气度，也示之以正规。第二，我为主，李将军与文清叔陪同，红妆姨负责安排宴席细节，彦舟你伤势未愈，暂不出席，但可将你所虑，细写于我。第三，议题可开放，但底线需明确：云州之安定，不容破坏；大周之疆土，不容侵犯；互市之规则，需公平互利。”

计议已定，回复的邀约很快送出，定于两日后午时，于镇北大将军府正厅会见。

两日后，镇北大将军府正厅。

厅内布置庄重而不失雅致，屏风上绘有北境山川地图，案几上摆放着新沏的香茗与时令瓜果。

阿璃端坐主位，身着护国公主常服，雍容华贵，气度沉静。李崇与苏文清分坐左右，皆着官袍，神色肃穆。

时辰一到，禄东赞在贡布及两名吐蕃武士（依礼卸下兵器）的陪同下，缓步而入。

他今日身着正式的吐蕃丞相袍服，头戴镶玉高冠，虽年事已高，但步履稳健，目光开阖间精光内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吐蕃丞相禄东赞，见过大周护国公主殿下，李将军，苏大人。”禄东赞依礼躬身，汉语流利，声音平和。

“丞相远道而来，不必多礼，请坐。”阿璃抬手虚扶，语气温和却自带威仪。

双方落座，侍从奉茶。

初时寒暄，无非是称赞云州繁华、互市兴盛、祝愿两国交好之类的客套话。

禄东赞谈吐风趣，引经据典，对中原文化颇为熟稔，气氛看似融洽。

然而，茶过三巡，禄东赞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提及：“公主殿下治下的云州，各族和睦，百业兴旺，实乃北境楷模。只是……老夫听闻，此前曾有宵小之辈，如冯冀之流，意图构陷殿下，扰乱北境安宁，幸得大周天子明察秋毫，方才拨云见日。不知如今，朝中对此类行径，可还有残余？”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微凝。这问题看似关心，实则尖锐，既点出北境曾有的内部隐患，又试探朝廷目前对阿璃的支持是否稳固，更暗含挑拨——若朝廷支持不力，吐蕃或可“有机可乘”。

阿璃神色不变，轻轻放下茶盏，从容应道：“丞相消息灵通。冯冀通敌叛国，罪证确凿，陛下已明正典刑，其党羽亦在清查。陛下曾明言，‘北境之安，关乎国本’，对云州支持，从未动摇。至于些许残余，”她微微一笑，目光扫过禄东赞，“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云州军民一心，自有应对之道。倒是丞相，吐蕃境内，想必亦是政通人和，方能令丞相有暇远游至此。”

她巧妙地将问题挡回，既表明了朝廷的坚定立场和云州的自信，又反将一军，询问吐蕃内部是否安稳，暗示禄东赞此行或许另有缘由。

禄东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哈哈一笑：“公主殿下快人快语。我吐蕃确是一片祥和，赞普仁德，万民归心。老夫此行，正是奉赞普之命，欲与贵国深化友好。尤其是这云州互市，成效斐然，若能将其模式，推广至西域商路，乃至开通逻些至长安的直通商道，岂不美哉？”

他开始抛出实质性议题，将目标引向更广阔的商业利益和地缘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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