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庆典的日子,在丰收的喜悦与隐隐的期待中到来。
云州城内,万人空巷。
互市广场上,彩旗招展,锣鼓喧天。
各族百姓身着节日盛装,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烤肉的香气、新麦蒸饼的甜香、以及瓜果的清新气息混杂在空气中,织成一幅太平丰年的画卷。
广场中央搭起了高台,阿璃与李崇并坐其上,红妆、苏文清、张武、邓军等心腹分坐两侧,伤势初愈的柳彦舟亦在一旁静坐。
众人皆着常服,以示与民同乐。
阿璃今日未佩重铠,一袭湖蓝色劲装,外罩杏色薄纱披风,发髻简单绾起,簪着一支素银木兰簪,既不失公主威仪,又平添几分亲切。
她目光扫过台下欢腾的人群,掠过那些身着各色服饰、却其乐融融的面孔,最终,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广场边缘那一群看似普通的吐蕃商人身上。
禄东赞依旧没有露面,但贡布带着几名随从,占据了视野极佳的位置。
他们带来的贺礼——几箱珍贵的吐蕃药材和一卷象征吉祥的唐卡,已由陈知府代为收下。
庆典按部就班地进行,各族献上歌舞、摔跤、赛马等表演,引来阵阵喝彩。
气氛热烈而和谐。
然而,就在一场精彩的突厥骑术表演结束,掌声雷动之际,异变陡生!
“噗——”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欢呼淹没的锐器破空之声,从人群某个角落响起!
目标,并非高台上的阿璃或李崇,而是——正在台下维持秩序、背对那个方向的新燕云军队长,一名叫扎西的吐蕃籍青年军官!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比声音更快!
是始终如影子般护卫在阿璃侧后方的夜影。
他甚至未完全现身,只在人群缝隙中手腕一抖,一枚铁蒺藜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偏了那枚射向扎西后心的袖箭!
“叮!”
一声脆响,袖箭射偏,深深钉入一旁的木柱,箭簇幽蓝,显是淬了毒!
“有刺客!”
“保护公主和李都督!”
场面瞬间大乱!百姓惊慌失措,人群骚动。
燕云骑反应极快,迅速收缩,护卫高台,并控制现场通道。
李崇豁然起身,目光如电扫向袖箭来处,只见一个身影急速向人群深处钻去。
“拿下!”李崇厉声下令。
几乎同时,另一声怒吼响起:“巴图鲁!是你这狼崽子!”
出声的是突厥腾格里部首领秃忽勒!
他眼尖,在刺客动手瞬间,看到了其侧脸一道熟悉的疤痕,正是黑风部落漏网之鱼、对阿璃怀有深仇的伊稚特斤之兄伊稚特木尔的心腹将领巴图鲁!
那刺客身形一顿,似乎没料到一击失手更被认出,猛地扭头,怨毒地瞪了高台方向一眼,利用混乱的人群就要遁走。
“哪里逃!”张武怒吼一声,带领一队精锐如猛虎下山,直扑过去。
高台上,阿璃缓缓站起身,抬手虚按,清越的声音以内力送出,清晰地传遍全场:“众位乡亲不必惊慌!宵小之辈,乱不了我云州庆典!燕云骑,控制要道,逐一排查,勿伤百姓!”
她的镇定瞬间感染了众人,骚动很快平息下来。
人们虽心有余悸,但见阿璃公主和李崇将军稳如泰山,也渐渐安定下来。
阿璃的目光,却似有深意地再次投向贡布等人的方向。
只见贡布脸色微变,与身旁随从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这场失败的刺杀,意图极为阴险。
并非直接行刺首脑(成功率低且易引发全面战争),而是选择刺杀一名吐蕃籍军官。
若成功,则可一石二鸟:
在云州内部制造吐蕃人与周人、突厥人之间的猜忌,破坏来之不易的民族团结。
将黑锅扣给突厥残部(可随便冒名为腾格里部或右贤王部或左贤王部),从而挑起北境内部新的纷争。
这完全符合达玛亲王一派“搅浑水、乱北境”的策略。
禄东赞和贡布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在自己眼皮底下、用如此拙劣又恶毒的方式动手,这打乱了他们暗中观察的计划,更可能让吐蕃商队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怎能不惊不怒?
阿璃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雪亮。
她不动声色,对李崇低语:“刺客的目标是扎西,意在离间。看来,有人不想看到我们云州太平安宁,更不想看到吐蕃人与我们和睦相处。”
李崇冷哼:“跳梁小丑!这手法,倒是像极了当年冯冀的路数,见不得光。”
此刻,广场边缘那处僻静蕃馆的小楼上,禄东赞凭窗而立,将方才的混乱尽收眼底。
他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摩挲着青玉符的手指,节奏微微加快。
“蠢货。”他低声用吐蕃语吐出两个字,不知是在评价那失败的刺客,还是指使刺客的幕后之人。
“达玛……你就只有这点能耐了吗?如此沉不住气,徒然打草惊蛇,让萧阿璃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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