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纪元2059 第56章 认知污染

红色半挂车的轮胎碾过体育中心门口的碎石，停稳时，双日已悄然悬在天际。暗红与金红的光芒交织着洒在地面，空气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南云寒刚跳下车，额角就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顾不上擦，立刻朝着留守的士兵喊道：“医疗区备凉水，把东侧的遮阳布拉宽！剩下的人加固防御工事，双日时夜魇虽弱，也不能漏防！”

指令清晰利落，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虞薇迎上来，目光扫过几人沾着灰尘的衣服和武器上的黑渍：“没遇到大危险吧？巡逻队有消息吗？”

“没找到巡逻队，遇到几只夜魇，已经解决了。” 南云寒语气平淡，没提音频和车困裂缝的事，只是看向集装箱的方向，“里面的情况，后续我会安排人定期检查。”

虞薇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就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军爷，小的有事要问您！”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医疗区走过来。老人脸上布满皱纹，年纪看着至少八十岁，是黑日降临那天陪孙子来体育馆玩的乡下诊所大夫，侥幸活到现在，平时总爱帮医护人员处理些小伤口，只是说话带着老年代的口癖，常常让人哭笑不得。

南云寒愣了愣，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老人家别急，慢慢说。我们是军人，保护大家是应该的，别叫‘军爷’，叫我南中尉就行。”

“诶诶诶，好，南中尉。” 老人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 正是云忆的能力登记表，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着纸边，凑近眼前又眯着眼看了看，“是小的老眼昏花，还是这张表有问题？咱瞅了半天，愣是看不清上面写的啥啊。”

“看不清？” 南云寒皱眉，接过登记表。纸上的字迹清晰分明：姓名云忆，能力召唤不可破坏硬壳书，代价无。她下意识看向迟磊，对方正好也在看表，还点了点头，显然能看清内容。南云寒指着字迹念出来：“这不写得好好的吗？姓名云忆，能力是召唤书籍。”

“啊？” 老人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凑到登记表前，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面，“南中尉，您咋光动嘴，没声音啊？这纸上还是一片模糊，啥字都没有。” 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连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南云寒的眼神瞬间变了。她猛地叫住正在搬物资的两名庇护所幸存者，又招手让旁边的士兵过来：“你们都看看，这张表上写了什么。”

士兵接过登记表，扫了一眼就点头：“中尉，写着云忆，能力召唤书。” 可那两名幸存者却皱着眉，反复翻看纸张，语气迟疑：“南中尉，这表…… 是空的啊？除了纸，啥都没有。”

“空白的？” 南云寒心头一沉，又把表递给其他几名庇护所幸存者，结果无一例外 —— 只有她、跟她外出的士兵，以及迟磊、虞薇这些原本和云忆同行的人能看清字迹，其余庇护所幸存者全都声称表格空白，连 “云忆” 两个字都看不到。

“藏得东西不少啊。” 南云寒捏着登记表，指节微微泛白。她早有疑问：一群从实验中学逃出来的人里，为什么是个学生模样的云忆隐隐占主导？现在看来，这背后藏着的秘密，比她想象的更深。尤其是梦中薇奥菈那句 “辅佐云忆”，此刻像根刺扎在心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

她没再犹豫，拿着登记表径直走向住宿区。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正躺在折叠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似乎在闭目养神，连她走近的脚步声都没理会，更没起身的打算。

“这张表，为什么只有你们的人能看清？” 南云寒将登记表拍在旁边的铁皮箱子上，金属碰撞声在闷热的空气里格外刺耳，她语气里带着压抑的审视，“庇护所的人都说空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薇奥菈缓缓睁开眼，眼神里没半分慌乱，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这么急着兴师问罪？” 她侧过身，指尖轻轻划过床单上的褶皱，“先别急着质问，我跟你说个概念 —— 认知污染。”

“认知污染？” 南云寒皱眉，这个词她从未听过。

“简单说，在没跟我近距离接触，或者没听到我自己说出名字前，所有有关我的信息，在陌生人眼里都会变成空白或者扭曲的样子。” 薇奥菈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迟磊、虞薇他们能看清，是因为早就跟我熟了，污染对他们无效。但庇护所的人是第一次接触我的信息，自然会受影响。”

南云寒沉默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登记表的边缘。这话倒是能完美解释眼前的异常 —— 士兵和她能看清，是因为外出时近距离相处过；迟磊等人能看清，是因为早就是同伴；唯独庇护所的陌生人，被认知污染屏蔽了信息。她盯着床上的 “云忆” 看了几秒，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满：“这种会影响工作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说明？如果不是老人家发现，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回看，确实应该说明。” 薇奥菈语气平淡，没否认也没辩解，“但当时刚到庇护所，我们既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也没完全信任你们 —— 谁知道提前暴露这种‘异常’，会不会被当成威胁？毕竟，‘无法被正常认知’，在末世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标签。”

这话戳中了南云寒的软肋。末世里，“异常” 往往意味着危险，换做是她，恐怕也会选择隐瞒。她没再继续纠结，只是沉声道：“下次注意！有会影响团队的情况，必须提前报备。”

说完，她没再停留。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梦中薇奥菈的交易 —— 辅佐云忆，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认知污染让云忆的信息无法正常传播，可薇奥菈又说需要扩大影响力…… 这里面的矛盾，说明云忆身上还有更多没暴露的秘密。

‘罢了。’南云寒在心里叹气，‘只要不伤及民众，晚些弄清楚也无妨。’她起身走向防御工事，双日时即将结束，黑夜很快就会降临。今夜是否会是 “长夜”，谁也说不清，眼下最重要的，是做好应对夜魇的准备。

住宿区里，薇奥菈看着南云寒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认知污染的暴露早在她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引导 —— 只有让南云寒意识到云忆的 “特殊”，才能让她更重视那份 “辅佐” 的交易，也才能让「叙事书」更快吸收她的影响力。

虞薇走过来，递过一瓶凉水：“先喝点水吧，双日时太热了。”

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接过水，目光望向窗外。双日的光芒越来越盛，将体育馆的阴影拉得很长。她知道，这场短暂的对峙只是开始，南云寒的怀疑不会轻易消除，但只要对方还需要她们的力量，这份合作就能继续下去。

而远处的防御工事旁，南云寒正指挥士兵加固铁丝网，眼神却时不时飘向住宿区的方向。她摸出腰间的对讲机，尝试联系巡逻队，电流声依旧嘈杂。或许，真的该如薇奥菈所说，好好辅佐云忆 —— 说不定，这个带着认知污染的女孩，真能带来粉碎黑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