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纪元2059 第18章 未来的方向

那只搭在肩上的手冰冷而突然，让云忆的心脏几乎骤停。但她强行压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没有立刻回头。对方的话语似乎并无立即的恶意，更像是一种……观察后的点评。

“现在依旧算不得安稳，”云忆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为了将来，总需要一些实验的。”她是在解释自己刚才暗中观察的行为。

“是这个道理，”身后的声音表示赞同，带着一丝玩味，“所以我也很期待结果。”

说完，那只手从她肩膀上放了下来。

云忆这才缓缓转过身，当她看清身后之人时，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

竟然是迟磊！

他不知何时已经苏醒，并且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二楼。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感。最重要的是，他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厚眼镜，依旧没有戴着。

“迟主任？您……？”云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迟磊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吓到你两次了。”他指的是第一次在双日时失控袭击，以及刚才的悄然接近。“这一路上的经历，我听别人说了不少。”他的目光扫过楼下正在战斗的虞薇，又回到云忆身上，语气沉重，“尤其是关于你的部分……我自认为亏欠大家很多，所以醒来后，觉得有必要先来看看你……也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继续留在这里，成为累赘。”

“您……您觉醒能力了？”云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同。

迟磊点了点头，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嗯。算是因祸得福？只要眼前没有遮挡物，”他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鼻梁，“就可以模糊地窥探到他人内心最表层、最活跃的想法。听起来还不错，是吧？有点像读心术。”

但他随即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和自嘲：“但‘遮挡物’……包括眼镜。我这几百度的近视，离了眼镜几乎是个半瞎，这能力……有够好笑的不是吗？”这能力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主要是迟磊表达了对众人照顾的感谢和对之前失控的歉意。楼下，虞薇已经将门口聚集的夜魇暂时肃清。她提着依旧滴着黑血的长钺走上二楼，看到苏醒的迟磊和云忆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化为欣慰。

“迟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虞薇关切地问道，同时将腰间的「叙事书」解下，递还给云忆。书本光洁如新，仿佛从未经历战斗。

云忆接过书，第一时间翻开查看。

依旧只有两页。 虞薇刚才的战斗和守护，所产生的“影响力”似乎并未能让书页增长。实验暂时失败了。云忆心中默默记下这个结果。

“正好，你们都在这，”迟磊开口，叫住了准备去检查其他地方的虞薇，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来谈谈吧。今晚的黑夜结束之后，我们该如何继续生存？是继续死守在这栋实验楼，等待那虚无缥缈的救援，还是……冒险冲出去，前往广播里提到的那个临时庇护所？”

虞薇将长钺靠在墙边，认真思考起来。迟磊继续分析，逻辑清晰，完全恢复了年级主任的沉稳：“学校的资源终归是有限的。食物、水、药品，都在快速消耗。固守……并非长久之计。”

“但最初说好两天后冲出去，是基于当时的情况。”虞薇眉头紧锁，指出现实困难，“可实际上，没有云忆的「书」带来的那些……‘巧合’和最后的……混乱防御，我们可能连昨晚都撑不过去。更何况，从地图上看，那个庇护所距离这里接近十公里。这中间的路况、夜魇的数量……风险太大了，我们很可能全军覆没。”

云忆安静地听着两人的交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叙事书」的封面。她忽然插了一句，声音不大却点出了一个关键：

“其实，我们至今还没真正了解学校以外的情况。我们所知的一切关于外界的信息，都来自那个老旧收音机里模糊的广播。外面……说不定比学校更糟。”

这话让虞薇和迟磊都沉默了。的确，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基于一个不确定的前提——外界有秩序，庇护所存在且安全。但如果外面是比学校更彻底的地狱呢？

在一片沉重的沉默中，云忆再次开口，抛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愕然的建议：

“但是，我支持外出。”

虞薇和迟磊同时看向她，眼中充满疑惑。支持外出？这和她刚才悲观的判断似乎矛盾。

云忆迎上他们的目光，清晰地说道：

“不是全部人一起外出。而是……虞老师，你一个人去。”

这话让虞薇和迟磊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费解。让最强战力独自离开大部队？这听起来完全不合常理，甚至有些疯狂。

“云忆，这……”迟磊率先开口，试图理解她的思路。

云忆似乎早就料到他们的反应，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逻辑清晰：

“第一，虞老师的个人能力极强，独自行动的生存率和机动性远高于我们集体行动，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第二，虞老师对于团队的重要性虽是不可或缺，但她的能力——武器强化——是可以通过提前储备来延续效果的。”

她指了指墙角那些经过强化、寒光闪闪的长矛和钢管：“我们可以在虞老师离开前，请她尽可能多地强化一批武器备用。这样，即使她暂时离开，团队依旧能保持相当的战斗力，应对一般的威胁。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云忆的目光扫过两人，加重了语气：“虞老师的任务目标，不是必须一口气冲到十公里外的庇护所。那太冒险。她的首要目标是向外探索，搜集情报。我们需要知道学校周边区域的确切情况，夜魇的分布密度，是否有其他幸存者据点，甚至……验证那个庇护所是否真的存在，以及路线是否可行。情报，这才是我们现在最缺的、比食物和水更重要的战略资源。”

这番分析条理分明，切中要害。迟磊和虞薇听完，脸上的疑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思。他们不得不承认，云忆的话很有道理。固守是坐以待毙，盲目集体突围是自杀，派出精锐小队进行侦察，确实是更稳妥的选择。而小队的最佳人选，甚至唯一人选，就是虞薇。

“但是，”虞薇提出了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问题，她的表情非常严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外面遭遇不测，被夜魇杀死了……那么，由我强化的这些武器，效果会消失吗？如果会，那么留守的大家，岂不是会因为武器的突然失效而瞬间陷入绝境？这个风险，我们承担不起。”

这是最现实的担忧。她的能力是维持团队生存的关键之一，一旦她死亡可能导致能力失效，那她的离开就不是侦察，而是拆掉了家里的承重墙。

云忆点了点头，对此她似乎早有考虑：“虞老师，您说的这一点，我怎么可能没想到。所以，这就要提到我刚刚发现的一个关于「叙事书」的新特性了。”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云忆举起了手中的「叙事书」。

“「叙事书」，我可以随时将它召唤回到我的身边。”她的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具体距离上限我没完全测试出来，但至少……两公里范围内，没有问题。”

“什么？!”虞薇愕然失色，几乎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实验的？怎么实验的？”她一直和云忆在一起，根本没见她做过这种测试！

事实上，这个发现源于一个意外。就在不久前，云忆从与薇奥菈的梦中醒来之前，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时，她潜意识里诞生了想要继续抱着「叙事书」的念头。于是，那本应该放在她身边的「叙事书」，竟然瞬息间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之中，被她牢牢抱住。

醒来后，虽然梦境消散，但那清晰的触感和意念成真的感觉却留了下来。同时，她也已经从薇奥菈那里知晓了「叙事书」的保护机制和反噬原理，心中没有了误伤他人的顾虑。

于是，在之前等待虞薇战斗结束的那段时间里，她悄悄在无人的楼道进行了测试。她先是尝试将书扔出几米远，然后心念一动——书瞬间回到手中。接着是十米、五十米、一百米……直到她心一横，用尽全力将书朝着学校围墙外的方向猛地扔了出去！书本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然而，就在她念头升起的下一刹那——嗖！

那本沉重的硬壳书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安静地、瞬间地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连一丝风声都未曾带起。

那一刻，云忆的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波澜。她不仅验证了召唤能力的存在，更对「叙事书」的神秘和强大有了更深的认识，也……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底气。

此刻，面对虞薇的震惊和疑问，云忆没有详细解释梦中的经历和具体的测试过程，只是用平静而肯定的目光回应着她：“我已经验证过了，虞老师。所以，我的计划是——”

她看向虞薇，眼神坚定：“您外出探索时，带上「叙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