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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贾唐宗 第92章 窝囊的赘婿

作者:谁知天命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4 05:16:45

演完假扮“绣衣御史”的戏码后,我在宛城又住了七天,顺利拿到coSpLAY道具——绣衣和顶戴后才如愿离开。

走前我仔细看了新做的绣衣和顶戴,简单辨认之下觉得样式、质感、手感和真的没啥区别。

我出发时顺便找到义父告诉我的联络点,向长安发了封“篆体密文”,只告诉义父在南阳盘桓了些时日感受这里的民风,只字未提假扮“绣衣御史”去“冠军县”的事情。

我的下一站目标是汝南郡治所上蔡,目的是去探望二嫂郦氏的堂弟郦东泉。上蔡距宛城大约四百里,以小黄的脚力两天轻轻松松。

来到上蔡我先找了家中档的不扎眼逆旅,然后打赏了掌柜十个铜板,接着就向逆旅的掌柜打听“汝南仰氏”的情况。

掌柜的告诉我:这个“汝南仰氏”是最近十几年在上蔡风头最盛的家族,在当地有很大的势力,已经跻身当地望族。仰氏家族中有经商的、也有入仕途的,在建元、元光年间仰氏族长仰只曾担任中央负责举荐“贤良方正”的御史。在“茂陵邑”的迁徙令颁布时,上蔡县令和汝南太守正好都是仰只的门生,所以仰氏没有被迁徙到茂陵,很多仰氏中经商的人也被含混的入了“良家”户籍。

因为我听二嫂郦氏说郦东泉是入赘帮仰氏“打理家族生意”的,所以就特别问了“仰氏做生意的”府邸在哪,掌柜跟我说了三家比较大的仰氏富商府邸,并告诉我还有七、八家仰氏的中产商人府邸,让我先从那三家打听起。

到上蔡的第二天,我就拜访了那三家仰氏府邸,结果发现都不是郦东泉入赘的赘家,第三家的门房倒是跟我说了个线索:上蔡南郊一家以桑麻加工为主业的仰氏中产人家有个赘婿姓郦,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户人家。

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次日,我就备了些礼物去了那个上蔡南郊的中产府邸。当我来到府门前,向门房打听郦东泉,门房告诉我:这个人确实是他们家的赘婿,但是这会儿跟着家翁去办事了不在家。

我告诉门房:“郦东泉的堂姐郦氏是我嫂子,因为多年没郦东泉的消息托我路过汝南时来看望一下。”说着我将礼物送上,又给了门房十个铜钱。

门房看在铜钱的份上让我等一等,自己去找家里的承嗣女仰氏(郦东泉的赘妇)通报一下。

不大一会儿,门房传来承嗣女仰氏的原话:“谢谢娘家亲戚的礼物,郦东泉在仰家虽然没啥贡献,但是吃得好喝得好,请娘家亲戚不要挂念。”

我觉得这个承嗣女仰氏的话语气不善,于是又使了十个大钱想请门房具体聊聊郦东泉为啥这么被他的赘妇嫌弃。

门房告诉我:“这位姑爷来仰家后只和大小姐生了一个女儿,老爷、老夫人催问了多次也再没动静。不过前些年姑爷主持的生意都还不错,家里也就不说了,但是最近一年多他负责的生意亏得一塌糊涂,现下还想让仰家去承担合作伙伴的损失,全家当然就不高兴了。”门房顿了顿,又道,“你是姑爷家亲戚我也要多个嘴:姑爷这人人不坏,就是嘴巴太要强,明明亏了钱还要说道理、讲道义,一堆大道理听得连我们下人都觉得无趣了。”

我不知道这个郦东泉到底亏了仰家多少钱,本想先把二嫂给的一万钱丢给门房交上去帮他还点债让他好过一点,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至少得等见了郦东泉本人再说。

于是我又给了门房十个钱,并请他找来竹简刻刀留了一卷简短的竹简书给门房,让他交给郦东泉。信上我只说受他堂姐、我二嫂李郦氏之托来见他,现下住在某逆旅,李郦氏有较贵重的东西带给他,请他方便时去找我拿。

我在逆旅等了郦东泉三天他都没有来。因为时近年底,我在继续留在上蔡过年和回长安之间挣扎了一下。上蔡和陈县离长安的距离差不多,如果驱驰小黄全速回去也就是三、四天时间的事情。但是一方面是给郦东泉留了信,这时候回去有点对二嫂郦氏交代不过去;另一方面我也怕回长安后又睹物思仇破坏心境,于是决定就留在上蔡过年。

又过了几天,到腊月下旬头上的一天,郦东泉才姗姗来迟前来逆旅找我。

郦东泉算是个高大英俊的汉子,岁数比我大些,刚到而立之年。他是未时初来见的我,我在逆旅的茶斋请他喝茶,顺便将二嫂让我带给他的一万钱给了他。

见到现钱他心情很好,让我向他堂姐表达诚挚的谢意。但是当我邀请他去长安李家做客看望他堂姐时他拒绝了,他告诉我:眼下他的压力非常大,既要赚钱填坑,也要做好赘婿的本份。

因为跟他不熟,我也没跟他深聊,只是听他倾诉。作为楚汉时期名士郦食其的血亲后人,郦东泉的口才非常好。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他说到自己前些年经济好的时候如何帮赘家仰氏赚到很多金钱,自己如何精通商业布局和商业计划,如何眼光独到让赘家仰氏险些在宗门中排进前三。

我承认郦东泉的口才很好,说话也很生动,但是他的涛涛不绝在我看来还是少了几分如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程丕、栾移石、郑韬等一般的锤炼。他说话往往太笃定不给自己留余地,这很像后来我在史书上读到的他的曾叔爷郦食其,也非常符合仰家门房大爷说的“喜欢讲大道理”,讲到门房下人都能听腻的那种。至于二嫂说的他小时候“有才能,但脾气比较耿直、爱面子”我也完全能感受出来,因为他在得到一万钱后多次表示了“要请我吃晚饭”。

在郦东泉滔滔不绝讲述过往成功的“商业运作”下,时间很快来到了酉时。

我知道眼下他缺钱,在赘家的地位也不怎么高,在一再跟他确定了可以不回家吃饭后,我决定在逆旅旁边我这几天日日光顾的小馆子请他吃晚饭。

为了防止他爱面子抢买单,我在点完酒菜后就把单先结了,郦东泉一边说我“大气”,一边表示作为东道主应该给他机会买单。

我们一边等上菜一边聊起二嫂郦氏和李家,郦东泉并不太清楚京城的情况,只知道“漠北之战”前他堂姐夫李椒殉国了,“漠北之战”后“飞将军”也去世了。他不知道的事情我当然也不想跟他多说,只是说现在国家因战争经济倒退,为官、为将也越来越不容易。

让我哭笑不得的是郦东泉拿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路边社“消息说皇帝现在在“大力改善吏治”,朝廷在御史大夫张汤的带领下查出大量的“不法权贵”和“贪官污吏”,还赞扬说“官不聊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他还指点江山般跟我说大汉现在国力空前强大,已经在与匈奴的“天下一哥”争霸中将匈奴彻底打服,又从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匈奴单于“伊稚邪”、匈奴左贤王、“二五仔”赵信等如何不堪云云,还跟我神侃他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大汉的军事科技远超匈奴”,就好像他才是参加过“漠北决战”的,我只是个听故事的外行。

等到酒菜上齐,出于礼貌,我敬了郦东泉一杯酒,结果他居然一杯一杯复一杯,很快把自己灌醉了。

在彻底醉酒前郦东泉还是一副指点江山的鸟样子,彻底醉后的郦东泉却与清醒时不太一样。当我引导他将话题引到二嫂郦氏特别关心的他和家里失联的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时,他首先开始调侃自己“凭运气挣的钱,凭本事输光了”,然后又调侃自己“做了赘婿都没本事生儿子”,最后又满脸通红跟我讲了一个他觉得特别悲伤的故事。

原来他在元狩三年被乐府的宣传吸引,看中了在类似颍川、汝南、淮阳、陈留这些中原之地托管照顾马匹的生意。他的理论是这些地方的人本不擅长畜牧,但是因为“太一之歌”的宣传“养马热”在大汉蔚然成风,养马租给朝廷既光荣又能得到利润回报,他在其中看到了商机。他让赘家将原本的一半自耕田改种马儿喜欢吃的经济作物,又租了上蔡西南郊汝水边的荒田开发牧场并找关系在北地、代郡附近招募了不少善于畜牧的专业牧民,只等元狩四年秋到元狩五年春大量租借战马归还民间的契机就可以大展拳脚。

为了吸引用户,郦东泉打出“零费用托管、养死养伤包赔、共享驿马出行”的旗号,他的理想状态是在托管期搞类似后来“亭养母马”的政策,安排托管的牝马和牡马繁殖,繁殖幼崽按一定比例分成的办法试图用繁殖马驹的利润抹除所有成本,在马驹长大后又部分变现、部分成为“自营”资产,让雪球越滚越大。同时,托管者可以在有颍川、汝南、淮阳、陈留四郡内有出行计划时免费共享被他们托管的马匹自驾。而随着托管和“自营”马匹数量的增加,普通客商也可以向他们租赁马匹出行或送货,让他们产生利润。他给这个商业模式取了个名字叫“骏驭共享”,并以此为业务招牌。

为了让商业计划顺利执行,郦东泉还找了儿时的一位同窗参股三成以扩充股本金,并制定了详细的资金使用和回笼盈利计划书。为表诚意,郦东泉还说服仰家与出资的同窗签订契约对赌:达不到盈利时按对方要求要么按一定金额连本加利回收三成股份,要么再赠予对方一成五股份。

元狩四年“漠北之战”后,马匹的官方指导价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当郦东泉在为马匹价格大幅提高而欢欣鼓舞时,确实也有不少人将马交给了他托管。当时他曾经非常得瑟的给赘家算过账:以经济作物补贴养马成本、用租马出行补贴人工成本。以适龄牝马每三年繁殖两匹马驹计算,差不多每三年、每一匹托管牝马就可以让他们得到一匹“自营”马驹。数年以后,当这些“自营马驹”也可以从事繁殖、运货了,再将部分卖出变现扩大业务规模,几十年后“骏驭共享”甚至可以超过河南任氏和边塞姚氏,成为大汉民间马匹保有量的第一大家族。

但是众所周知,元狩四年被还回来的征用马是个什么整体素质。被托管的牝马成功繁殖率几乎为零、牡马也达不到连续出行、送货的要求。元狩四年冬“尚书台汝南经济问题督导组”还点名批评“骏驭共享”模式“试图破坏朝廷的平准、均输政策”并有“扰乱马政”之嫌,与仰家关系亲近的汝南太守还间接因此丢了官。

与此同时,因为小产受伤或死亡的托管牝马主人找到郦东泉,要求结束托管并赔偿,郦东泉无奈之下被赘家要求完全停止了这个业务的运营。但是一向要强、讲诚信的郦东泉对所有托管户都进行了一定额度的赔偿,在清盘时未发生任何法律纠纷。

不过事情并没结束,到元狩五年九月,触发“对赌协议”的小股东——郦东泉的同窗要求郦东泉的赘家仰氏以本金加保底利润的方式结算股本金,郦东泉将在赘家的“身股”全部折现抵偿赔完还差了大约一百万钱,后经过与同窗协调免除八十万钱承诺利润后还差二十万钱认股本金。但是仰家说什么也不肯帮郦东泉出这个钱,幸好郦东泉的信用尚好,同窗答应以一年为限、息三成让郦东泉必须在元狩六年九月之前还二十六万钱,不然就见官。

郦东泉告诉我:本来赘家仰氏也不是拿不出二十来万钱,到时候他低三下四求求便好。但是眼下又出了个烦心事:因为他的经营动静很大,新任地方官正在研究将整个仰氏经商的十几户全部依律改为商籍,这样一来整个仰氏家族经商的十几户就全部都要在元狩六年开始缴纳“算缗税”。于是整个仰氏家族都视他和他的赘家为雠寇,赘家也更不可能帮他出那二十多万钱了。

我没有经商经历,但是对郦东泉被“骗马宣传”坑后的惨况也非常同情,自问如果我经历了这种事情,估计得抑郁而死。郦东泉的“骏驭共享”精准踩中了三个大坑:漠北回来的牝马流产、牡马羸弱以及这个模式抵触了“平准均输”。

我虽然不太认同郦东泉的认知,但是觉得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是个诚信、讲规矩、有底线的商人。他能抵触桑弘羊想搞钱的“平准均输”也说明他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

于是我安慰他说:改商籍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帮他的忙,因为我可能可以够到汝南太守郑当时的关系。其实也就是礼貌性的安慰他一下,我以为他也不会当真。

我说这个事情的时候郦东泉已经几乎醉倒了,我将他抬到逆旅给他开了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郦东泉已经退房走了。

到晌午我打算吃午饭的光景,郦东泉在我毫无思想准备之下又来了——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的赘家翁主和我之前敲过门的最有钱的三个仰氏同族家主连同其余的仰氏从商人家的家主全部到了。

他们叫了一台八人大轿子要请我去仰氏最大的那家去吃饭,据说前御史仰只家的嫡长子也在受邀之列。

不给我推辞的机会,郦东泉带着宿醉的疲惫状态告诉我:他半夜酒醒后就赶到南城门口,城门一开就回赘家聊了我可能能搞定郑当时的事情,接着他赘家的家翁就带着他拜访了所有在经商的同族,然后决定一起来请我吃饭。他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请我务必看在他堂姐的面子上帮他这一把,不然他觉得自己再无翻身之日。

我知道要让郦东泉这么一个自负、要面子的人说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是我很客观的告诉他:我只能试试,未必能行。郦东泉跟我说只要我尽力并帮他度过眼下的难关就行。

其实我蛮后悔自己嘴欠轻易说会帮别人忙的,如果是后来成熟的我,肯定会对处于运势低谷的倒霉蛋躲得远远的。但是,这时候的我还算是个秉性纯良的人,于是我硬着头皮答应各位仰家家主的聚会。

我还是骑着小黄没有坐轿子,当各位仰家土财主看到小黄后纷纷惊叹,也由此对我充满了信心。

我被一群仰大爷、仰大叔、仰大哥、仰大兄弟带到了城内最豪奢的仰府,然后不由分说被安排坐了主客位。与我相邻的首陪位置是已故前御史仰只家的嫡长子仰韶。

仰韶是个很有腔调的中年男人,他最喜欢说的话是“家父当年……”。郦东泉只跟他们介绍了我姓李,是“飞将军”家的人,他们并不知道我更多底细。不过仰韶对京中的事情还有些了解,至少他知道丞相李蔡死了,然后借此问我到底还有没有办法搭上郑当时的线。

我告诉他:“郑当时当过我二大爷李蔡的丞相长史,当时他从大司农位置上被左迁,是我二大爷收留的他。虽然二大爷现在倒了,但是人情还在,若是二大爷在,我确保仰家不会有人改商籍,现在只能试试。”我旋即道,“不过家父还在代郡当将军,刚提九卿的卫尉程龙、九卿里的大行令李息都是他的旧部下。还有很多京中的关系,如有必要都可以试一试,毕竟郦东泉大哥是我们李家的亲戚,这些年也就跟我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其实我家最大的关系是大将军卫青,只是家父轻易不帮我找那个关系。”

我见仰韶还想质问,抢先道:“仰韶大哥,不知道令尊御史仰只大人生前官至几品的御史?如果在枢密部门待过,家父应该认识。”

闻听此问,仰韶打了个哈哈,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来喝酒!”

为了给郦东泉争面子,我与仰家一堆仰大爷、仰大叔、仰大哥、仰兄弟喝了不少酒,还好有淮阳的历练,算是撑到了结束。

郦东泉让我骑着小黄,自己牵着小黄将我送回逆旅,然后对我千恩万谢。醉酒的我忽然觉得他真的被赘家整得很窝囊,于是借着酒劲道:“哎,郦食其、郦寄知道自己的后代这么窝囊,会怎么想呢?”

郦东泉听闻后默默站了一会儿,帮我倒了一壶茶让我喝,然后一言不发的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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