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云笙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凑过去轻轻的吹了几下他的伤口,“现在还痛吗?”。
程野看着眼前微微俯身,正对着自己伤口轻轻吹气的陆云笙。
纤长的眼睫微颤如同蝶翼,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心脏像是失控的鼓槌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我……不痛了”,程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那声音竟有些微微发颤。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陆云笙,仿佛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陆云笙抬头看向他,“这几天不要沾水了,不然伤口容易感染的”,那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关切让他心头一暖。
“谢谢你,救了我”,程野干巴巴的开口后又犹犹豫豫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云笙”,抬头刹那间两人目光对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这狭小的房间内涌动,暧昧的气氛将两人裹挟其中。
在程野肆无忌惮的目光下她脸颊泛红神情娇羞,最后不自在的别过了脸。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她鼓起勇气开口。
这时候程野才想起来自己没说名字,他轻笑一声开口,“我叫程野,年纪比你大你叫我哥就行”。
可是这句话后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两人心中都思绪万千,都想要和对方说着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一个人住?”,程野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样无措过,只能干巴巴的寻找话题。
提起这个陆云笙落寞的点了点头,“我的母亲前段时间去世了所以只有我自己住”。
想到母亲陆云笙再一次红了眼眶,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滚落。
程野急了他没想到自己会戳到她的伤心事,“你…你别哭啊,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个”,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
可是越说陆云笙却哭的越凶,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和难过通通释放出来。
见此情形程野也觉得有些揪心,他抬手轻轻擦去陆云笙脸上的泪痕,“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一瞬间陆云笙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汹涌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温热的泪水此刻变得滚烫,灼烧的他心脏发慌。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陆云笙才停住哭泣,“谢…谢谢你”,她抽抽噎噎的道谢,此刻眼睛红肿的样子更像一只小兔。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还一直抓着程野的衣领,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松开。
原本是只有眼睛红,可是此刻却是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像个煮熟的虾一样。
程野扯过一旁的纸巾帮她擦干眼泪,“如果阿姨见你这样难过也不会安心的”。
他从前就是那种嘴硬的性格,所以这时候看见陆云笙哭的伤心也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终于陆云笙彻底止住了哭泣,“你说的对”,因为长时间哭泣她嗓音有些沙哑,不过并不难听反而有些别样的味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压在心里觉得不舒服可以和我说一说的”。
程野语气温柔的开口,他想万一自己能帮上忙呢。
陆云笙眨了眨眼睛睫毛轻颤,嘴唇张开却又闭合反反复复,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事情说给一个陌生人听。
程野察觉出了她的顾虑正准备开口时,却听见陆云笙说,“我妈妈是生病去世的…”。
她和妈妈的故事在程野的面前缓缓展开。
陆云笙幼时父亲因为意外去世,所以她一直都和母亲相依为命,不过母亲勤劳能干所以两个人的生活也不算艰难。
可是命运专挑苦命人,在陆云笙十六岁的时候母亲诊断出了一种罕见的病症。
这种病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填了进去连房子也都卖掉了,学校甚至举行了捐款,可一切都是杯水车薪。
最后陆云笙无奈开始辍学打工,可因为年龄不够只能打些零工。
可即使这样努力前段时间母亲还是因为这个病永远的离开了。
程野听了她的话因为心疼她的遭遇,甚至眼中泛起了点点水光。
“你…”程野的语气带了点哽咽,他想说你那个时候才十六啊。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咬牙坚持面对这些的。
看着眼前她的模样,程野的脑海里浮现出十六岁的陆云笙红着眼睛蹲在医院的走廊,那时候的她该是多么恐惧无助啊。
他懊恼的握紧了拳头,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陆云笙。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也不用辍学打工了。
陆云笙看他情绪低落装作不在意的耸耸肩,“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会向前看的”。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现在好多了”,陆云笙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可她越是这样强颜欢笑程野就觉得胸口越闷,他想说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自己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说这种话呢……
“你饿不饿,我去做点东西吃吧”,陆云笙看程野还是一副愣神发呆的样子,准备做一些别的事情转移下他的注意。
说着陆云笙起身去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阳台的位置摆放了几个锅碗和调料。
程野想要跟过去却被陆云笙红着脸推回去,“你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我陪着你一起”,程野想要陪着她,怕陆云笙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
陆云笙柔软的手搭在他的肩膀,轻飘飘的就把他摁在了床上,“吃面条可以吗?”。
她声音恢复了一些从沙哑变回轻柔,“可能不是很好吃”,语气有点局促和害羞。
程野哪里还会挑这个,他把陆云笙的手从肩膀拉了下来握在手心,“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过去了,你在这里等我”,陆云笙红着脸抽回了自己的手去了厨房。
屋内的程野坐在床边,他四处张望打量着屋内陆云笙的生活痕迹。
一旁的小桌上有几本书,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仙人球看起来很可爱,给这个黯淡无光的房间添了一丝生气。
衣柜里面的衣服清晰可数,甚至还被洗的有些发白破损。
屋外传来“咕嘟咕嘟”水烧开的声音,还有陆云笙踩着拖鞋的“啪嗒”声。
程野没有出去但脑海里却能想象出此刻的陆云笙是何种情形,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居然升起一种难得的温情。
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陆云笙端着一个小锅快步走了进来,“我做好了”,犹豫着她喊了句,“程野哥哥”。
程野被她这个称呼叫的浑身发麻,手忙脚乱的接过了她手中的锅。
他端着锅陆云笙便手脚麻利的把小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最后锅被稳稳放在桌上中央。
放好以后陆云笙又转身去取了一个碗,“好啦,现在可以开始吃了”。
俩人对坐在一个薄薄的地垫上,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桌子。
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中间还有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她拿着碗三下两下从小锅里挑出一碗面条,把锅朝程野的方向推了推,“给你吃”。
看着陆云笙碗里清汤寡水的面条,他又看了看自己锅里的荷包蛋,“你吃的太少了,既然这样荷包蛋给你吃”。
说着程野就要用筷子把鸡蛋夹到她的碗里,可陆云笙却躲开了碗。
“你是病人吃了才能好的快”,说着她夹起鸡蛋塞进了程野的嘴里。
在她温柔目光的注视下程野张开嘴,吃下了陆云笙喂给他的鸡蛋。
鸡蛋嚼在嘴里微微有点苦味,大概是煎糊了,不过这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煎蛋了。
煎蛋的味道不重要,陆云笙的心意才重要,明明自己的日子那样艰难,却依然愿意把大部分的面还有唯一的鸡蛋给他。
这样的情意怎么能不让他感动呢。
吃过饭后程野主动提出要洗碗,陆云笙看了眼他的伤口,“你现在不能碰水的”。
这时候程野才想起来自己的伤口,“那家里有手套吗,我可以带着洗的”。
见他这样坚持陆云笙轻叹一口气,拿出了一副胶皮手套,只不过这手套的码数太小,戴在他手上紧绷绷的。
程野洗碗的时候陆云笙拿着衣服去洗澡,屋子很小浴室内哗啦啦的水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原本洗碗的动作瞬间顿住,雪白光洁的碗底似乎映出了陆云笙那张清纯温柔的面孔。
很快陆云笙边擦头发走出来,结果看见程野居然还在洗碗池旁发呆,“洗完了吗”。
“马上”,程野三下两下洗好了碗,又冲洗干净手套脱了下来挂在一边。
他又不能说自己刚刚一直都在想她的脸,只能加快速度收拾好一切。
洗过碗后二人面面相觑的犯了难,程野身上虽然不能沾水但可以用毛巾简单擦擦。
可是这睡觉怎么办呢,她这小屋子里连个沙发都没有,只有一个破旧到吱呀作响的小床。
陆云笙硬着头皮推了他一下,“你先去换衣服吧”说着塞给他一套衣服。
“有毛巾给我用吗”程野接过衣服,他现在身上有点脏还是想擦一擦。
“你如果不嫌弃…我…”陆云笙有点犹豫。
可还没等她说完手里刚刚擦头的毛巾就被程野抽了过去,“不嫌弃,明天我就还你”。
说罢拿着陆云笙的毛巾和衣服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