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纪元 第394章 《归墟之影》中《心海浮城》7

《第7章：牺牲之决》

“净化序列”启动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归墟”之外，那惨白色的“天空”中，无数“净化单元”核心亮起了毁灭性的光芒，如同无数只冷漠的眼睛同时睁开。一股无法言喻的吸力开始产生，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引力，而是“存在”本身被剥离、被抽空的恐怖感觉。“归墟”浮城边缘的意识光点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向那片白色，如同飞蛾扑火，在接触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浮城本身，那由无数理念和意志构筑的城墙，开始从边缘崩解，化为最基础的信息流，被那白色的虚无吞噬。知识的回廊在颤抖，记忆的岛屿在沉没，整个意识之海都在发出哀鸣。

而在“源点之扉”前，情况同样危急。

小雅的光影作为亿万意志的交汇点，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那亿万个“可能性”的念头，每一个都蕴含着强烈的情感和独特的逻辑，它们如同狂暴的江河，冲击着她那尚且稚嫩的意识核心。她纯净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纹路。她在竭尽全力维持着那首“可能性之歌”的旋律，不让它在诞生之初就因内部冲突而崩溃。

“小雅！”云心感受到女儿的痛苦，金橙色的意识体想要冲上前去分担，却被那庞大的能量洪流阻挡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如刀绞。

林远等人组成的银色光团也在剧烈波动，他们不仅要贡献自己的意志，还要作为小雅与后方“伏羲号”船员集体意志的稳定锚点，同样承受着巨大的负荷。dr. 李的数据化意识边缘已经开始模糊，他正在超负荷计算着能量流动的平衡点。

赵明远青色的意识体，此刻成了仪式与外部毁灭压力之间的最后屏障。他悬浮在小雅光影与“源点之扉”之间，双手虚引，将那源自“混沌源点”的、微弱却本质崇高的“可能性”辐射，持续不断地引导、灌注到小雅正在成型的“歌曲”之中。他意识体上的灰白锈蚀斑点在加速蔓延，几乎覆盖了他大半个身躯，仿佛随时会彻底凝固、崩散。

“不够……还不够快！”赵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小雅凝聚的“可能性之歌”虽然强大，但其“展开”的速度，似乎赶不上“净化序列”那不讲道理的、直接抹除一切的进程！

按照这个速度，在他们的“歌曲”能够真正影响到“仲裁者”和“净化序列”之前，“归墟”和他们自身，恐怕就已经被彻底湮灭大半！

“仲裁者”那巨大的投影，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徒劳的挣扎。“无谓的抵抗。在绝对的秩序面前，任何杂乱的‘可能性’终将归于虚无。”

白色的湮灭波纹，已经触及到了“万识回廊”的外围！回廊的墙壁大片大片地化为空白，无数珍贵的思想碎片永逝！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赵明远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苦苦支撑的小雅，又看了一眼身后紧密团结的林远团队，以及那从“归墟”各处仍在不断涌来的、代表着文明火种的颜色各异的意识洪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一丝决绝，还有一丝……千年孤独终得理解的欣慰。

“林远船长，云心教授……还有，‘归墟’的诸位同道。”他的意识波平静地响起，盖过了能量的轰鸣与湮灭的噪音，“看来，欲奏响此曲，尚缺一引信，一能将‘可能性’之力瞬间推至巅峰的……初始动能。”

他顿了顿，青色的光芒开始从内部变得异常明亮，甚至压过了那些灰白的锈蚀。

“我赵明远，苟存于此千载，虽庇护诸多遗珠，然内心深处，何尝不存一丝未能于当世践行理念之憾？今日，得遇诸位，得见后来者如此珍视‘可能性’之价值，吾心……足矣。”

“赵先生，您要做什么？！”林远感觉到不妙，急声问道。

赵明远没有回答，而是转身，面向那面代表“混沌源点”的、绝对的“无”之扉。

“这千年时光，我并非仅仅在此守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与那“源点”对话，“我亦在不断尝试，理解它，靠近它……甚至，将自身的一缕本源意识，与之相连。”

他抬起双手，不再是引导，而是拥抱的姿态，迎向那“源点之扉”！

“今日，便以我这千载修为，这融汇了古之智慧与未来星火的‘理念实体’为祭品，主动投入这‘混沌之源’，以我之‘确定性’的消亡，换取一个……足以撼动秩序的、最强烈的‘不确定性’的爆发！”

“不！！”云心和林远同时惊呼！

但已经来不及了。

赵明远青色的意识体，化作一道最为纯粹、最为炽烈的青色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归海的游龙，义无反顾地、彻底地投入了那片连存在都能吞噬的“源点之扉”！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只有一刹那的、极致的寂静。

仿佛整个“归墟”，整个意识之海，乃至那正在执行净化的惨白天空，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

嗡！！！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超越了能量与物质概念的“波动”，从那“源点之扉”中轰然爆发！

它不是光，不是热，不是冲击波。它是一种“状态”的切换，一种“规则”的改写！它以“源点之扉”为中心，如同一个无限膨胀的思想泡泡，瞬间席卷了一切！

在这股波动的影响下，那惨白色的“净化”力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迅速消融、瓦解！它们那绝对的“秩序”属性，被强行注入了“混沌”的变量，变得不再纯粹，逻辑链开始崩溃，执行程序陷入致命的混乱！

“错误！错误！检测到底层规则悖论！秩序参数被未知变量覆盖！净化序列……失效！重复，净化序列失效！”“仲裁者”的投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他的形态剧烈扭曲，那双黑暗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恐惧”与“无法理解”的情绪波动！

而与此同时，小雅身前那首原本进展缓慢的“可能性之歌”，在这股由赵明远牺牲所引爆的、最本源的“可能性”浪潮的推动下，瞬间完成了最后的凝聚与升华！

它不再是虚无的意念，而是化成了一道实质的、七彩流转的、蕴含着无限生机、无限创造、无限未来的璀璨光柱，冲天而起！它不仅驱散了残存的白色湮灭能量，更是直接穿透了“归墟”的意识空间，如同一个宣言，一个烙印，狠狠地撞击在“仲裁者”的投影和那片惨白的“天空”之上！

“啊——！”仲裁者的投影在七彩光柱的冲刷下，发出无声的惨叫，最终如同破碎的镜像般，寸寸碎裂，消散无踪！

那片惨白的“天空”，也被这道“可能性”的光柱撕裂、驱散，重新露出了意识之海那原本的、由亿万思维光点构成的瑰丽背景！

赵明远，以他自身存在的彻底献祭，扭转了战局，为“可能性”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也为那首守护之歌，奏响了最悲壮，也最辉煌的第一个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