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纪元 第126章 《周髀星盗》下《天命止损》2

伦敦金融城，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玻璃森林，瞬间被鼎内倾泻而出的、散发着陈腐气息的西周粟米淹没。穿着昂贵西装的交易员们，如同陷入沼泽的虫子，在没顶的黄粱堆里绝望地扑腾挣扎。迪拜，帆船酒店那优美的风帆造型，被一口刻着巨大、狞厉“鹿台”古篆的青铜匾额如热刀切黄油般劈成两半，轰然倒塌在波斯湾的波涛中。而最荒诞、最令人作呕的一幕发生在纽约。美联储那深埋于花岗岩下的金库大门，被接踵而至的青铜巨鼎撞得粉碎。鼎口倾泻而出的，不是耀眼的黄金，而是无数商朝人牲的焦黑腐骨！这些堆积如山的骸骨碎片，如同拥有生命般呼啸着飞出，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曼哈顿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拼凑成触目惊心的巨大甲骨文字：“此乃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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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毁灭风暴的核心，那口最为庞大、纹饰最为狞厉的青铜巨鼎，在坠入地球平流层的瞬间轰然解体。碎片如雨洒落，露出了被包裹其中的恐怖存在——一颗直径超过三百公里的、石化的人类头骨！它悬浮在破碎的天穹之上，眼眶如同通往地狱的深渊，喷吐着暗红色的粒子流。颅顶，赫然插着一根巨大、折断的象牙箸，正是《史记》中记载，象征纣王“酒池肉林”极致奢靡与暴虐的证物！

“全球紧急通告！检测到碳基帝王遗骸！成分分析异常…核心为超高密度硅基生命体结构！”艾拉那失去平日的冷静、近乎崩溃的电子警报声，瞬间覆盖了全球所有通讯频道。

全人类，无论身处废墟还是避难所，都通过残存的屏幕，目睹了那暗红色的粒子流如同宇宙巨神的审判之鞭，带着精准到令人绝望的轨迹，贯穿了悬浮在近地轨道上的大周星际银行总部。那座象征着人类金融与时间权力巅峰的巨型空间站，在无声的爆炸中化为宇宙尘埃。

就在空间站彻底湮灭的前一秒，机械姬旦的合成广播最后一次响起，冰冷中似乎带着一丝奇异的释然：“今以商纣王星骸充抵部分利息，地球赎回期限，延至宇宙热寂纪年。”

废墟深处，凯文被一块扭曲的钢板压住半边身体，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股鲜血。他艰难地挪动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和滚烫的灰烬中摸索，指尖触碰到一片温润的物体。他颤抖着拾起，是半片烧焦的竹简。正面，是蚀刻上去的《地球产权转让书》，条款冰冷，注明“51%股权归姬发及其血脉继承人所有”。他绝望地翻转竹简，背面的景象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他——那是薇薇安稚嫩的蜡笔画：一只线条朴拙却神骏非凡的玄鸟，展开巨大的双翼，背上驮着一个张开双臂的小女孩，正奋力飞向一片由巨大向日葵组成的、温暖而明亮的星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纸上粗糙的蜡痕。就在触碰的刹那，那片焦黑的竹简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数条青铜色的根须猛地刺破竹简表面，如同活蛇般瞬间扎入凯文的掌心！

剧痛！凯文闷哼一声，却无法挣脱。那些青铜根须贪婪地汲取着他的血液，在他掌心疯狂生长、盘绕，最终顶开皮肉，绽放出一朵碗口大小、妖异无比的血色牡丹！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中，竟诡异地混合着一股新麦的清香——与日晷阴影下催生出的、吞噬建筑的妖异花朵，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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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从凯文掌心痛苦绽放的血色牡丹，脱离了血肉的束缚，轻盈地向上飘升，仿佛受到无形的召唤，径直投向那悬浮在破碎天穹之上的巨大黑洞。

花蕊中心，奇异的能量波动着，一个微缩版的机械姬旦影像站立起来，但发出的声音，却是薇薇安那清脆而熟悉的童声，带着一丝新奇的雀跃：“爸爸看呀！薇薇安现在是典当师啦！”

这诡异的矛盾体——牡丹姬旦——伸出纤细的机械手指，轻轻拉开层层叠叠的血色花瓣。花瓣之内，并非花心，而是一片浩瀚、瑰丽的微观宇宙！无数巨大的青铜算盘悬浮在旋转的星云之间，构成算盘的每一粒珠子，都晶莹剔透，内部冻结着一个微缩的、形态各异的文明光影！有的珠子里是辉煌的都市，有的是奇异的生物群落，有的是战争的烽烟，有的是艺术的绽放。

“这里是‘质库’，”牡丹姬旦的声音依旧带着薇薇安的天真，却蕴含着宇宙尺度的苍凉，“宇宙间所有未偿债务的最终归宿。三千年前，周武王姬发在这里，当掉了地球的未来。”

一幅清晰的全息影像在凯文面前展开：古老的牧野战场，尸横遍野，血雾弥漫。年轻的姬发穿着染血的战甲，站在同样由能量构成的机械姬旦面前。机械姬旦那合金手臂，正指向战场中心，血雾中隐约可见一具庞大如山、散发着暴虐气息的遗骸——商纣王。“选A，”机械姬旦的声音冰冷，“用此暴君遗骸及其蕴含的‘暴虐本源’充抵当期利息，可换地球三千年喘息之机。”它的手指移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是无数在战后废墟中挣扎求生、眼神茫然的百姓，“选b，以仁德治世，泽被苍生，凝聚万民‘至善愿力’，则债务全免。”

影像中，年轻的姬发，脸上沾着敌人的血，眼中是胜利的狂热与对绝对权力的渴望。他几乎没有犹豫，手指决然地指向了血雾中纣王的遗骸。

“他选了A。”牡丹姬旦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又像是陈述一个古老而冰冷的事实。它轻轻捧起一个悬浮在星云算盘旁的青铜小盒，盒盖无声滑开，露出里面两枚散发着不同气息的算珠。一枚漆黑如墨，表面蚀刻着纣王那狰狞的颅骨图案，散发着毁灭与暴虐的气息；另一枚则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的暖光，珠内清晰地映照出地球上无数孩童纯真无邪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