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神明退休再就业指南 第9章 视察日与暗涌

前哨站“信天翁”的气氛在视察日到来的三天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空气循环系统似乎运转得更卖力了些，那些总是蒙着一层油污灰尘的走廊和管道被草草清洁过，连E区最底层的食堂，寡淡的营养膏都似乎稠了那么一丝丝。公告板上贴满了新的条令和通知，字里行间透着肃杀和紧张。

沈清弦的日子依旧按部就班，苍白，沉默，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底层后勤新兵的疲惫与麻木。白天，他和其他F级、E级的新兵、劳工一起，在噪音震耳、热浪滚滚的动力管道区，或是在充满刺鼻气味的垃圾处理区，从事着最枯燥繁重的体力活。晚上，他蜷缩在E-7区那个拥挤嘈杂的舱室上铺，在旁人此起彼伏的鼾声中，闭目“沉睡”。

只有小九在意识深处，不断传来低语般的汇报。

【哈维森军需官的加密通讯频率在昨晚和今晨异常活跃，有三次短暂的外部连接，信号源指向‘灰港’方向。】

【b-3储存库07号冷柜的监控记录在您离开后有两段被替换，手法粗糙。】

【与哈维森接头的维修工，身份已初步锁定，隶属于前哨站非核心维护队，有三次违规记录，与黑市有间接关联。】

【顾夜冥元帅的视察舰队预计于今日标准时13：00抵达。随行人员包括……】

沈清弦一边用磨得发亮的金属刮刀，清理着管道内壁顽固的、带着辐射残留的积垢，一边在意识中平静地回应：“继续监控。特别是顾夜冥抵达后的动向，以及前哨站内部，尤其是b区附近的异常能量或通讯波动。”

【明白。另外，宿主，您体内的微弱神力恢复速度比预期提升了0.7%。虽然总量依旧可以忽略不计，但活性在增强。是否与这个世界规则的同化有关？】

沈清弦动作未停，灰蓝色的浑浊液体顺着他瘦削的手腕滴落。“或许。也可能，是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那个“他”字，在意识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同组的几个劳工正在不远处低声抱怨着日益减少的配给和严苛的监察。巴克和他的两个跟班被调去了更苦的矿石分拣区，暂时没空来找茬。一切都显得压抑而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粘稠的空气。

中午休息的短暂间隙，沈清弦独自坐在远离人群的通风管道拐角，啃着那份额定、味道寡淡的营养棒。个人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新的、带着加密标记的指令弹了出来：

“编号E-734（沈清弦），即刻前往b-3区次级通道入口，协助临时物资清点与规整。时限：即刻至视察结束。发布者：后勤调度（临时指令）。”

指令下方，还有一个极其简短的附注：“军需官哈维森特批。”

沈清弦慢慢咽下最后一口营养棒，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哈维森特批？在元帅视察的敏感时刻，将他这个“不起眼”的F级新兵，调入b区——这个存放着大量重要物资，也恰好藏着哈维森秘密的区域？

是巧合，还是试探？亦或是，想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处理”？

他站起身，拍了拍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刮刀交还给工具管理员，然后向着通往b区的通道走去。步伐不快，甚至有些虚浮，背脊却挺得笔直。

b区的守卫明显比E区森严了许多。穿着制式动力装甲的士兵手持脉冲步枪，在通道口设立了检查点。沈清弦出示了个人终端上的临时指令，又经过了简单的身份扫描和金属探测，才被允许进入。守卫打量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一个F级的、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后勤兵，在这种时候被调来b区，实在有些扎眼。

次级通道入口位于b-3储存库的侧后方，相对偏僻，平日里主要用于小型物资的临时堆放和周转。此刻，这里已经堆放了十几个贴着不同标识的金属箱，两个穿着后勤制服、面色紧绷的士兵正在对照清单清点。看到沈清弦，其中一人皱了皱眉：“E区的？就你一个？”

“是，长官。奉命前来协助。” 沈清弦低声道，垂下眼睫。

“行了，别磨蹭。把这些箱子，按清单上的新编号，搬到那边的指定区域，码放整齐。小心点，里面有的是精密零件，碰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士兵不耐烦地挥挥手，扔给他一个手持扫描终端。

工作枯燥而繁重。箱子不大，但很沉。沈清弦搬动时，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呼吸也急促起来，显得十分吃力。他严格按照清单和指令，将箱子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动作细致，甚至有些过于小心翼翼。那两个士兵看了他一会儿，似乎觉得这个F级虽然弱了点，但至少手脚还算稳当，便不再过多关注，走到一边低声交谈起来，话题离不开即将到来的元帅视察和可能带来的紧张局势。

沈清弦一边搬运，一边将感知悄然延伸。这里距离07号冷柜所在的区域，只隔了两道厚重的防爆门和一条短短的走廊。空气中，除了金属、机油和低温冷媒的味道，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里的化学制剂气息，很微弱，但没能逃过他敏锐的感知。

是那种被掉包的“特殊补给”的味道。混杂在正品药剂中，若非刻意分辨，极难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哨站的内部通讯频道里，不时传来各级军官紧张而简短的指令声。气氛越发凝滞。

【宿主，顾夜冥元帅的座舰‘永夜号’已进入K-73星域外围，预计一小时后对接。】 小九的声音响起。

沈清弦正将一个标有“精密光学镜组”的箱子搬上货架。闻言，他手腕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稳稳将箱子推入指定位置。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一小时后。

低沉的、穿透力极强的引擎轰鸣声，即便隔着厚重的舱壁和层层甲板，也隐隐传来。那是大型主力战舰才有的、充满力量感的声响。整个前哨站仿佛都随之震动了一下，随即，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肃穆感弥漫开来。

通道里的广播响起，不再是平日那种冰冷的电子音，而是一个带着明显紧张和敬畏的人声：“全体人员注意！元帅座舰即将入港！各区域按预定方案，保持最高警戒！非当值人员，返回指定位置，不得随意走动！”

那两个后勤士兵立刻挺直了腰板，对话也停止了，脸上露出混杂着激动与不安的神色。沈清弦放下手中的扫描终端，退到通道边缘的阴影里，微微垂下头，如同任何一个惶恐不安的底层士兵。

对接完成的震动传来。随后是漫长的、令人煎熬的寂静。仿佛有一头庞然巨兽，正沉默地蛰伏在港口，它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整个空间站的脉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晰、整齐、沉重而富有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主通道方向传来。那是制式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节奏分明，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压迫感。

来了。

沈清弦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脚步声在b区主入口附近停下。一个冷冽、平静，没有太多情绪，却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的声音响起，通过质量极佳的广播系统，清晰地传到次级通道这边：

“汇报当前战备与物资储备情况。”

是顾夜冥。

那声音，与记忆中并无二致，只是更冷，更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星际元帅的铁血与漠然。没有多余的情感，仿佛只是在确认一组数据。

沈清弦能听到b区主管，一个平时声如洪钟的中校，此刻声音绷得紧紧的，甚至有些发颤，正在汇报着什么。内容无非是储备充足、运转良好之类的套话。

脚步声再次响起，似乎朝着储存库内部移动。越来越近。

沈清弦屏住呼吸，将头垂得更低。他能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般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和人群，扫过这片区域。那目光并不带刻意的搜寻，只是一种习惯性的、掌控一切的巡视，却足以让任何被其掠过的人感到脊背生寒。

就在那脚步声即将经过次级通道入口时，异变突生！

“轰——！！！”

一声沉闷的、绝非正常的爆炸声，从b-3储存库深处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撕裂和重物倒塌的巨响！整个通道剧烈摇晃，照明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只剩下应急红灯刺目地亮起，将一切染上不祥的血色！

“敌袭？！”

“保护元帅！”

“怎么回事？哪里爆炸？！”

惊慌的吼叫声、警报的尖啸、杂乱的脚步声瞬间炸开！

沈清弦在爆炸响起的瞬间，就已凭借本能向侧方阴影里翻滚，避开可能的坠落物。混乱中，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晃动的人影和弥漫的灰尘，看向主通道方向。

在一片混乱和血红的光影中，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顾夜冥就站在主通道与储存库的交界处，离爆炸点不远。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墨蓝色元帅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银发一丝不苟，在应急红灯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爆炸的气浪掀起他额前几缕碎发，却未能让他移动分毫。那张俊美到近乎凌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爆炸传来的方向，深邃如寒潭，不起丝毫波澜。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爆炸，而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骚动。

他身周，数名穿着黑色特战服、眼神锐利如鹰的亲卫瞬间组成人墙，能量护盾嗡然展开，将他牢牢护在中心。更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各处涌出，枪口指向四面八方，训练有素地控制现场。

“肃静！”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并非顾夜冥，而是他身旁一名面容冷硬、肩章显示为上校的亲卫队长。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混乱的士兵们如同被掐住脖子，迅速安静下来，各自寻找掩体，持枪警戒。

顾夜冥这才缓缓抬步，向着仍在冒烟、发出噼啪声响的爆炸区域走去。亲卫们如影随形。

b区主管连滚爬爬地追上来，脸色惨白如纸：“元、元帅！是07号冷柜区域！原因不明！已、已经派人排查危险……”

顾夜冥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爆炸现场边缘。07号冷柜所在的库房一角已经塌陷，冷柜扭曲变形，门被炸开，里面存放的药剂箱散落一地，不少已经碎裂，各种颜色的药液流淌出来，混合着灭火系统喷出的白色泡沫，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烧焦塑料和冷媒泄漏的混合气味。

更重要的是，爆炸似乎触发了冷柜旁一个隐秘的、伪装成管道的暗门机关，此刻那暗门半开着，露出里面几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金属箱，以及……散落出来的、与正规三型抗辐射药剂包装截然不同的、贴着诡异黑色骷髅标志的密封罐。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东西。哈维森军需官站在人群后面，面无人色，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顾夜冥的目光，缓缓扫过那片狼藉，扫过那些银色箱子和黑色骷髅标志的密封罐，最后，落在了瘫软的哈维森脸上。

他没有说话。但那一刻，无形的压力让整个b区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嘶啦——！！！”

刺耳的能量武器充能声从通道另一侧响起！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风管道和维修井盖中窜出！他们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紧身作战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持改装过的高能射流枪，动作迅捷狠辣，刚一出现，就向着顾夜冥所在的方向疯狂倾泻火力！目标明确——就是那位帝国元帅！

“敌袭！保护元帅！”

亲卫队反应极快，能量护盾瞬间叠加，挡住了第一波攻击。黑衣士兵们立刻开火还击，通道内顿时枪声、爆炸声、能量光束的嘶鸣声响成一片！流弹四射，碎片横飞！

“是‘灰港’的鬣狗！” 有士兵认出了袭击者的装备风格，厉声吼道。

袭击者显然有备而来，且极为疯狂，完全不顾自身伤亡，拼命向顾夜冥方向冲击。亲卫队虽然精锐，但事发突然，且通道环境复杂，一时竟被压制住了片刻。

混乱中，几名袭击者似乎发现了次级通道这个相对薄弱且靠近爆炸点的缺口，试图从这里突进，制造更大的混乱。他们撞开挡路的杂物和惊慌失措的后勤兵，朝着顾夜冥的侧后方冲去！其中一人抬起枪口，射流枪的蓝光已经瞄准了顾夜冥看似毫无防备的后背！

“元帅小心！” 亲卫队长目眦欲裂，却被两名袭击者死死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

谁也没注意到，那个一直瑟缩在次级通道阴影里、毫不起眼的、脸色苍白瘦弱的F级后勤新兵，动了。

沈清弦在袭击者冲来的瞬间，仿佛被吓坏了般，踉跄着向旁边倒去，“恰好”撞翻了旁边一个装着金属零部件的敞口箱。大大小小的齿轮、轴承、螺丝劈头盖脸地朝着那几名袭击者洒去！

这袭击毫无威力，甚至有些可笑。袭击者只是随手挥开枪托，就想将这些“垃圾”扫开。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无人注意的瞬间，一枚从箱中滚落、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毫不起眼的六角螺帽，在碰撞地面后，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弹起，划过一道微不足道的弧线，“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那名抬手瞄准的袭击者手腕上，射流枪能量回路的一个极其微小、本应被严密保护的应急泄压阀外盖。

“咔哒。”

一声轻响，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微不可闻。

下一秒，那名袭击者手中的射流枪猛地一颤，枪口汇聚的幽蓝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失控地向外逸散出一小股高压能量流！这逸散的能量并未射向顾夜冥，而是歪斜着击中了旁边半塌的货架！

“轰隆！”

本就摇摇欲坠的货架彻底倒塌，大量沉重的金属箱和零件倾泻而下，正好将这几名试图侧翼突袭的袭击者，连带着他们冲锋的路线，堵了个严严实实！也间接地为顾夜冥的侧后方，构筑了一道临时屏障。

“该死！” 被埋的袭击者挣扎怒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亲卫队长抓住机会，厉喝一声，带着部下发动猛攻，迅速将剩余的袭击者压制、击毙。

从爆炸发生，到袭击出现，再到这戏剧性的一幕，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当最后一名袭击者被击毙，通道里只剩下硝烟、血腥味和警报声时，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瞥向了那个引发“意外”、此刻正狼狈地跌坐在一堆散落零件和灰尘里，脸色惨白如纸，捂着肩膀（旧伤处似乎被飞溅的碎片划到），微微发抖，看起来吓坏了的F级新兵。

顾夜冥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越过了满地的狼藉，越过了忠诚的护卫，越过了瘫软如泥的哈维森，最终，落在了那个坐在零件堆里、显得无比渺小脆弱的少年身上。

紫罗兰色的眼眸，如同最冰冷的星辰，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专注地，审视着。

仿佛要穿透那层苍白脆弱的皮囊，看到其下隐藏的、或许连主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不寻常的轨迹。

沈清弦适时地抬起沾了灰尘和机油污渍的脸，与那目光对上了一瞬。他眼中写满了惊魂未定、茫然无助，以及属于底层士兵面对至高元帅时应有的、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惶恐。然后，他像是承受不住那目光的压力，迅速低下头，单薄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着。

一片死寂中，只有应急红灯在无声闪烁，将每个人脸上的惊疑、后怕、震撼，映照得明暗不定。

顾夜冥看了他大约三秒钟。

然后，移开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清理现场。封锁b区。涉事人员，全部控制。哈维森军需官，”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让瘫倒在地的哈维森如坠冰窟，“带走，单独关押。我要知道，我麾下的前哨站，什么时候成了走私仓库和袭击的温床。”

“是！元帅！” 亲卫队长立正领命，看向沈清弦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但还是补充道，“这个士兵……”

顾夜冥已经转身，向通道外走去，墨蓝色的军服下摆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一并带走。” 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有回头，“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