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北一个电话拨回水郡湾,接电话的是王妈。
“温静呢?”
“先生,太太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呀。”
“她带行李箱了没有?”
王妈被问得一愣:“没有啊。今天不是太太公司开业的好日子吗?她拎个行李箱做什么?”
挂了电话,傅宴北直奔和颂设计二楼休息室。
他猛地推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
正在喝水的姜莱吓了一跳。
她刚得空坐下,还没缓口气就被打断,呛得直咳。
傅宴北长腿一迈,大步走到姜莱面前。
他的眸色深得骇人,如同暴风雨前阴沉的天空。
“你跟我说温静等会就到,现在她人呢?”
姜莱扯纸巾擦掉嘴角的水渍,抬头,神色嘲弄。
“你是她什么人?她到不到,与你何干?”
傅宴北单手解开西装纽扣,松了松领带,下一秒,他紧盯着姜莱,“告诉我,她去哪了?”
“首先,温静是个成年人,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姜莱迎上他迫人的视线,毫不退缩,“其次,傅总,您是不是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一个前夫来过问她的行踪,不合适吧?”
傅宴北剑眉紧皱。
姜莱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却也让他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过问她的行踪……
她用的是“过问”,而不是“寻找”。
如果温静是意外失踪或遭遇不测,作为好友的姜莱绝不可能如此镇定地跟他谈论自由和立场。
她此刻的从容,恰恰证明她是一个知情者。
一个知情者……
这意味着,温静的离开,是一场计划好的消失。
傅宴北冷睇着姜莱:“温静为什么离开?”
“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喽!”
傅宴北嗤笑,目光锐利如刀:“散心?姜莱,一个创业者会把公司开业这天当成头等大事。她有什么急事,能比站在自己事业的起点上更重要?编理由也请用点脑子。”
“公司有我和霍尧坐镇,出不了乱子。”姜莱答得理所当然,“她是老板,忙了这么久,享受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特权,不过分吧?”
“你们还真是最好的朋友呢。”
“不然呢?”姜莱挑眉,语带锋芒,“难道指望你吗,傅总?”
“温静是去旅游了?”
“她有钱有闲,想去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散心,这都很正常,不是吗?”
傅宴北沉默一瞬,说:“她有钱,我从不怀疑。但她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在她事业最重要的这一天,选择消失。到底是为什么?”
姜莱握着杯子,道:“傅总,您现在这副紧张的样子,是怕她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但我觉得很奇怪,如果您当初签字,是觉得哪怕离婚了也能用孩子把她拴在身边。那孩子没了,您就应该第一时间把她抓得更紧才对,可你没有。”
“现在才来表现得上心,不觉得太晚了吗?”
旁边的周霖见状,适时开口:“姜小姐,有些情况您可能不了解。当时太太术后情绪崩溃,她是用死来逼傅总去民政局。在那种情况下,答应离婚是傅总唯一能做的,也是被迫的选择。”
“你……”
姜莱所有准备好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愕然。
她看向傅宴北,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虚伪,却只看到一片深沉的疲惫。
但很快,姜莱像是抓住了更致命的把柄,“所以……所以你们傅家,到底是把她逼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她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傅宴北紧拧眉头。
“你亲疏不分!温静是你老婆,却要替大嫂瞒丑闻。赵忆歆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她只要说句话,她那前任什么不敢做?”
顿了顿,姜莱又说,“以你的手段,想确认赵忆歆是不是背叛了傅家,轻而易举。你知道,但你不想去做。因为你怕印证了事实,你大哥没脸面,傅家声誉也会受影响。”
“所以,温静成了你们傅家上下心照不宣的、唯一的牺牲品。”
傅宴北站在那里,下颌线紧绷。
周霖插嘴道:“傅总已经拿傅绮琳小姐的头发样本和宋青松做dNA鉴定。”
傅宴北眼神倏地一冷:“闭嘴。”
周霖立刻垂下脑袋。
他觉得总裁实在太难了。
孩子没了,老婆跑了,这已是锥心之痛。
老先生那边还施加着家族压力,另一边又是待他恩重如山的大哥。
千斤重担全压在他一人肩上,怎么做都是里外不是人。
姜莱眨了眨眼,没想到傅宴北背地里已经去查了。
行,算他干了件人事。
但一码归一码,这跟他把温静伤得那么深,是两回事。
“傅总,您找到温静后,要做什么呢?你们有爱情吗?没有。她爱你的时候,你不珍惜。她那个人,心热的时候像团火,心冷了,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决绝。”
这时,保镖敲门进来,说话中止。
“傅总,查到了,温小姐早上八点的航班,飞京市。”
傅宴北转身走人。
姜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舒了口气。
出了和颂设计,傅宴北点燃烟,吩咐道:“订张去京市的机票,现在,要最快的一班。”
“好的,傅总。”
周霖欲言又止,还是硬着头皮提醒:“傅总,下午三点和陈总的签约……对方团队已经等了您一周,实在不好再推迟了。”
“告诉他,我没空。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滚。”
周霖无奈地拿出手机,拨号给陈总,简单说明了缘由。
没料到对方竟然说:“别别别!周特助,千万别取消!傅总有事我们理解,我们等!多久我们都等!”
周霖看了眼傅宴北的脸色,跟对方道:“陈总,傅总近期的行程暂时无法确定。一旦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挂了电话,周霖见傅宴北已坐进车里,立刻小跑着坐上驾驶座,调转方向直奔机场。
他心下唏嘘。
前两天温小姐和总裁在车里拥吻的余温仿佛还没散,转眼人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而别墅佣人汇报时,却都说她状态挺平稳的。
果然,一个人真的要离开,总是让你听不到一点风吹草动。
下午六点。
京市,温家宅邸前。
雪花纷扬。
傅宴北身着黑色大衣,伞面上已落了一层薄雪。
他撑伞站在铁门外,抬手按响了门铃。
前来应门的佣人上下打量着他,他沉声道:“劳烦通报一声,傅宴北,前来拜访温老先生。”
“稍等,傅先生。”
雪花飘落在傅宴北的鞋子上。
他总以为,即便离了婚,温静也还会在海城。
她的公司刚起步,他们未来总有无数交集的机会。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直接斩断所有可能。
傅宴北胸口闷闷的。
这时,佣人走出来,面带难色,语气却恭敬:“傅先生,实在抱歉。温老先生今日身体倦乏,已经歇下了。他嘱咐说,天寒地冻,不便请您入内,请您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