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圆梦 第16章 心镜自照，情愫暗涌

自布星台归来，已是深夜。

紫方云宫的偏殿内，隔音结界无声运转，将外界一切响动隔绝。凤罂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打坐调息，也未就寝。他只是静立于窗前，望着外面永恒璀璨却冰冷的星河，久久未动。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布星台上夜阑石微凉的触感，以及……拥抱时，润玉身上传来的、带着水泽清润气息的体温与微微的颤抖。

额间，那枚金色凤翎印记早已恢复平静，但神魂深处，却仿佛仍回荡着那声因灵力与血脉共鸣而生的清越凤鸣，与金凤虚影显化时，那种与浩瀚星海相连的、磅礴而温暖的悸动。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自己的额心。

【系统（语气恢复了那标志性的欠扁调调，但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微妙的探究）：哟，宿主，回来半天了，还在回味呢？那金凤虚影挺拉风啊，耗了不少本源灵力吧？就为了给目标人物过个生日？这投资回报率，啧啧，本系统得重新评估你的任务执行策略了。】

凤罂没有立刻回应。他墨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不见底。

“只是祈福舞应有的效果。”他于心中淡淡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系统（拖长了音调）：哦——？是吗？根据本系统调取的鸟族《古礼集成》记载，寻常‘凤仪祈安’之舞，旨在沟通天地，祈福禳灾，舞至诚处，或有凤纹灵光显现，已是极致。像宿主这般，直接引动自身血脉源头显化，形成具备部分祥瑞意志的金凤虚影……记载中寥寥，且多发生于

血脉至亲生死关头，或祭祀天地重大仪式之时。用在一次‘不符合天界规矩所以不宜张扬’的私下生辰贺礼上……（系统发出类似咂嘴的声音）宿主，你这‘应有的效果’，是不是有点过于‘超常发挥’了？】

凤罂的指尖顿住了。

系统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他无法反驳。当时的沉浸与专注是真实的，那份想要将最好的祝福、最盛大的祥瑞给予润玉的心意，也是真实的。以至于突破了舞蹈本身的界限，触动了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血脉深层共鸣。

为何会如此？

他并非初出茅庐、易于动情的毛头小子。他是历经三世的任务者。第一世现代职场，他冷静布局，步步为营，最终达成商业目标，情感剥离时无甚波澜；第二世宫门风雨，他虽与宫远徵有了百年相伴的深刻羁绊，但起初亦是理智衡量，以利益与生存为先，那份相伴相依的感情是漫长岁月中自然而然沉淀的结果，且最终……他依旧平静接受剥离，踏上新的旅程。

他本该是最冷静、最懂得控制距离、最清楚任务边界的人。一切行为都应以任务完成为最高优先级，情感投入需精确计算，避免不必要的扰动。

对润玉，起初也的确如此。观察、分析、制定陪伴策略，引导其建立健康认知，规避未来风险……如同在下一盘早已看清部分棋路的棋。

是从何时开始，棋子的模样在他眼中渐渐清晰，不再是冰冷的任务目标“润玉”，而是一个会因他的认可而眼眸发亮、会对他毫无保留展现脆弱与依赖、会因他短暂的疏远而流露出伤心眼神的……活生生的“润玉”？

是瑶池边，触碰那冰凉龙尾时心中升起的奇异悦然？是翼渺洲星夜下，听他诉说天界星辰寂寞时涌起的淡淡怜惜？是蓝萤涧边，看他于水中自在舒展时那份恍然的失神？还是更早，在紫方云宫冰冷漫长的岁月里，早已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温润身影，分享着同样隐秘的孤独，彼此取暖？

今日布星台上，当他立于星海中央，看着润玉仰望星空时那混合着震撼、喜悦与一丝孤寂的侧影，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冲动驱使着他——他想驱散那份孤寂，想将世间最美好的景象与祝福都捧到那人面前。

于是，他跳了祈福舞。不止于舞，更倾注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热切心意。

然后，金凤虚影显化。

那不是策略，不是计算，甚至不完全受他控制。那是他灵魂深处，对润玉最直白、最炽热的回应。

【系统（慢悠悠地）：宿主，沉默是金，但解决不了问题。根据情感曲线分析，你对目标润玉的关注度、互动投入度、情感共鸣值，均已超过前两世任务同期水平，且增长趋势显着。尤其本次‘星台祈舞’事件，多项参数创下新高。本系统不得不提出合理质疑：宿主，你是否……已经对任务目标产生了超出任务必要范畴的个人情感？而且，（系统语气变得微妙）看起来，似乎是你先动心的哦？】

“先动心”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凤罂沉寂的心湖中炸开。

他猛地闭了闭眼。

是了。若非自己先一步动了心，失了分寸，理智如他，怎会一次次“破例”？

明知过早亲密接触可能加速情感偏移，仍允他触碰龙尾，甚至主动展示真身。

明知应保持距离以“守心”，却在他伤心眼神下溃不成军，反而加倍安抚。

明知翼渺洲之行后应更谨慎，却带他踏入私家秘境，看他戏水，心中满是纵容。

明知生辰贺礼不宜逾矩，却选择了最耗心神、最易引发深层共鸣的祈福古舞，甚至引动了血脉祥瑞……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任务者该有的行为？哪里是那个历经三世、本应最懂得控制情感边界的“盛少罂”或“田栩罂”会做出的选择？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颗被系统认为早已在无数次剥离中变得冷静甚至冷漠的心，早在不知不觉间，为一人悄然悸动，生了牵绊，乱了方寸。

烦恼么？

是的。凤罂感到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的烦恼。这种烦恼，不同于面对复杂任务时的筹谋算计，而是源于内心不受控的情感涌动与对未知未来的隐隐担忧。他习惯了掌控，无论是商场、宫门还是修行，却似乎掌控不了自己对润玉日益增长的特殊情感。

这情感会干扰任务吗？会影响他对大局的判断吗？会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成为他的软肋吗？

他不知道。

但他更无法想象，此刻便强行将这已然萌芽的情感掐断。只要一想到润玉可能因此露出的伤心失落，甚至可能重新缩回那孤独自卑的壳中，他的心便像被什么攥紧，闷闷地疼。

【系统（似乎察觉到他内心的波动，语气正经了些）：宿主，本系统虽常调侃，但核心指令是辅助你完成任务。情感变量确实存在风险，但也可能成为任务的助力，关键在于宿主如何认知与驾驭。你已非第一世的新手，当知纯粹理智有时并非最优解。润玉此人，敏感重情，若你始终以完全抽离的‘任务者’心态相对，恐怕难以真正触及他内心最深处的孤独，完成‘终结孤独’的核心目标。】

凤罂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眸中情绪复杂翻涌，最终渐渐沉淀为一片深邃的坚定。

系统说得对。他三世历练，并非为了成为一个彻底无情无欲的工具。情感的萌发，或许本就是这场“陪伴”任务中，无法避免，甚至……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只是，动心者先输一筹。他需要更加清醒，更加谨慎。这份心动，可以成为温暖润玉的力量，却不能成为蒙蔽自己双眼、误判局势的迷雾。

“我明白了。”凤罂在心中对系统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似乎多了一丝不同的重量，“情感既已滋生，便无法当作不存在。我会正视它，但亦会约束它。任务核心，从未忘记。”

【系统（似乎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欠欠的语气）：这才对嘛！宿主你能想通就好。不过……（它拖长了调子）下次再想搞这种‘星海凤舞’级别的大场面，能不能提前跟本系统报备一下？能量波动太醒目了，虽然布星台本身有隔绝，但万一被哪个闲得蛋疼的大能瞥见一丝端倪……】

凤罂：“……闭嘴。”

他转身，不再看窗外星河，走向云床。该休息了。明日，还有明日的功课与修炼，还有那个……让他心绪纷扰却又无比珍视的人，需要他用更清醒的头脑、更坚定的心意去陪伴与守护。

情既已动，便顺其自然，但行前路，亦守本心。这是他身为凤罂，也是身为任务者，做出的选择。夜色深沉，紫方云宫万籁俱寂，唯有心湖微澜，悄无声息地荡漾开去，预示着未来更加深刻而无法割舍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