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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南洋 第16章 血肉亲情

作者:沙糖桔蛋黄煎饼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2-14 01:42:52

徐子营的炊烟通常在日头擦着西山尖时就淡了,唯有村西头楚阳家的烟囱,在这天傍晚还冒着笔直的青烟,连带着檐下挂的两盏马灯,把半条村道都照得亮堂。那马灯是楚阳去年从县城捎回来的,玻璃罩子擦得透亮,此刻正映着院门口两个翘首以盼的身影——楚明山和王氏,楚阳的爹娘。

楚明山揣着杆铜头旱烟,烟丝早就揉好了,却没点,只在指缝间摩挲着烟杆上的包浆。他这辈子没离开过徐子营,最远到过镇南县县城,可儿子这趟去的是“沪海”,听人说那地方在几千里外,江里跑着比村里晒谷场还大的船,街上的汽车“突突”响,比马跑得还快。三个月来,他每天傍晚都要站在这院门口,望着村口那条蜿蜒的土路,烟荷包在腰间晃来晃去,直到天黑透了才肯进屋。

“他爹,你说楚阳会不会今晚就到?”王氏扯了扯围裙,蓝布围裙上还沾着刚揉面时蹭的面粉。她手里攥着块刚纳好的鞋底,针脚密密麻麻,是给楚阳做的新鞋。这三个月,她纳坏了三双鞋底,每一针都牵着心,夜里总梦见儿子在外面受冻挨饿,醒来时枕头都是湿的。

“快了,前儿镇上的货郎说,见着一队卡车往咱们这边来,说不定就是楚阳的人。”楚明山把烟杆往裤腿上磕了磕,话音刚落,就听见村口传来几声狗吠,紧接着是马蹄声——不是村里常见的老马,而是带着股轻快劲儿的马蹄声。

两人同时往前凑了两步,就见远处的土路上,几个黑影渐渐清晰。打头的是个高个子青年,穿着件灰布短衫,背着个皮箱,正快步往这边走。“是楚阳!是我儿回来了!”王氏喊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楚明山也跟在后面,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楚阳刚走到院门口,就被母亲一把拉住了手。王氏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带着熟悉的温度,她上下打量着儿子,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怎么瘦成这样?下巴都尖了,脸上的肉都没了,是不是路上没吃饱?”她伸手摸了摸楚阳的胳膊,“这衣服怎么这么薄?冷不冷?快进屋,娘给你炖了鸡汤,热乎着呢!”

楚明山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楚阳的肩。那手掌厚重而有力,带着田埂泥土的气息,拍在肩上,像给了楚阳一颗定心丸。“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连说了两句,声音有些沙哑,眼角也泛起了红。

进屋时,楚阳才发现,堂屋里的八仙桌已经摆得满满当当。最中间是一大碗清炖土鸡,鸡是自家养的土鸡,炖了一下午,上面飘着几片姜和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左边是一盘腊肉,是去年腊月挂在灶房梁上熏的,切得薄如蝉翼,蒸得油光透亮,边缘微微卷曲;右边是一盆红烧鱼,鱼是院坝鱼塘里刚捞的鲫鱼,裹着面糊煎得金黄,再用豆瓣酱焖煮,鱼鳃旁的嫩肉看着就入味;还有一碟炒青菜、一钵洋芋泥,都是他从小爱吃的家常菜。

“快坐,快坐!”王氏把楚阳按在主位上,拿起筷子就往他碗里夹肉,“多吃点,补补身子。这鸡是你爹特意去后山抓的,跑了半天才追上;鱼是今早刚捞的,新鲜着呢!”

楚阳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似的菜,心里暖得发烫。他拿起筷子,夹了块腊肉放进嘴里,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咸香中带着点烟熏的气息,肥而不腻。“娘,你也吃,爹,你也吃。”他给父母各夹了块鸡肉,又拿起酒壶,给父亲倒了碗米酒。

这米酒是楚明山用自家种的糯米酿的,酒精度不高,却带着一股清甜。楚明山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看着儿子说:“路上都顺顺利利的?沪海那地方怎么样?”

楚阳点了点头,笑着说:“顺顺利利的,沪海可热闹了。那里的洋楼比咱们村后的老青山还高,墙是用砖头砌的,窗户是玻璃的,太阳一照,亮得晃眼。马路上跑着不用马拉的汽车,‘突突突’地响,跑得比马车快多了。还有洋行门口的面包房,里面卖的黄油面包,刚出炉的时候香得很,抹上果酱,甜滋滋的。”

他刻意避开了沪海九江路洋行外的寒夜,没提蹲在包子铺啃冷馒头的日子,也没说长江货轮遇匪、水富县见血的惊险,只捡着新鲜有趣的话说。王氏听得眼睛都亮了:“真有不用马拉的车?那得多贵啊?”楚明山也放下酒碗,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

可没聊几句,王氏的话头就转了。她往楚阳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却足够清晰:“儿啊,你都马上20了,你阿福哥,比你小半岁,去年娶了媳妇,今年娃都能扶着墙跑了,你这婚事也该上心了!”她往门外瞅了瞅,见没人,又说,“我跟你张婶打听了,她娘家侄女在县城的女子学堂念过两年书,认得字,会算账,模样也周正,梳着齐耳的短发,看着就精神。等你歇两天,我就带你去张婶家看看,保准你满意!”

楚阳嘴里嚼着鸡肉,笑着点头:“娘,我知道了,等我歇过来就去。”他知道母亲的心思,在村里,20岁的小伙子大多早已经成家立业,母亲是怕他耽误了。

楚明山放下酒碗,看着楚阳,眼神很认真:“你做的事,爹不懂,也不问。但爹知道,你不是个胡来的孩子。不管是办厂还是练兵,只要是为了徐子营的家人,为了镇南县的百姓能过安稳日子,爹都支持你。家里的田,爹还种得动;你娘身子也硬朗,不用你操心。”

楚阳心里一暖,端起酒碗,跟父亲碰了一下:“爹,谢谢你。”米酒的醇香混着暖意,从喉咙滑进心里,烫得他鼻尖发酸。他仰头喝干碗里的酒,觉得这三个月在外的所有奔波和惊险,都在这碗酒里,在父母的唠叨里,化成了最踏实的温暖。

那晚,一家人聊到深夜。王氏给楚阳铺好了床,又叮嘱他盖好被子,别着凉;楚明山则坐在床边,跟他说起村里的事——谁家的玉米收成好,谁家的母猪下了崽,谁家的孩子去了县城的学堂。楚阳静静地听着,眼皮渐渐沉了下来,这是他三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梦里没有洋行的算计,没有土匪的刀枪,只有家里的暖灶和父母的笑容。

鸡叫头遍时,楚阳就醒了。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山尖泛着淡淡的鱼肚白,村里传来几声狗吠,还有早起的村民扛着锄头下地的脚步声。他起身穿上母亲昨晚放在床头的新布鞋,鞋底软软的,针脚很密,踩在地上很舒服。

他没惊动父母,悄悄走出屋,揣了两个母亲昨晚蒸的白面馒头,往村西的训练场去。那训练场是他临走前跟村里的乡亲们一起开垦的,就在村西的打谷场旁,是一片平整的黄土地,周围种着几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远远地,就看见打谷场里已经站满了人。210多位弟兄,都是徐子营的同族兄弟,有他的堂兄楚强,有二叔家的狗子,还有小时候一起摸鱼的阿力,一个个皮肤黝黑,肩膀结实,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土的小腿。

他们手里拿着自家削的木枪——枪身是老槐木做的,枪头用铁皮包着,虽然不能开枪,却被打磨得光滑。自楚阳离开后,他们就每天在这里操练,白天练队列、练刺杀,靠举枪来训练射击;吃住全靠自家解决,却没一个人抱怨,只盼着楚阳能早点回来,带他们练真枪。

“楚阳!你可算回来了!”看到楚阳走来,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弟兄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楚阳哥,上海的‘货’拉回来了吗?是不是真有能打死人的真枪?”“楚阳,你看看我们练的队列,是不是比以前整齐多了?”“楚阳哥,你这三个月在上海,有没有见着洋鬼子?”

楚强挤到最前面,他比楚阳大两岁,脸上有道浅浅的疤痕,是小时候跟人打架留下的。他拍着楚阳的肩,笑着说:“兄弟,你可算回来了!这帮小子天天问我‘楚阳哥啥时候回来’,我都快被问烦了!你不在的这三个月,我们每天都按你说的练,队列、刺杀,一点没敢偷懒!”

楚阳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走上晒谷场中央被垒了个土台——那土台是弟兄们用黄土堆的,有半人高,站在上面,能看清整个训练场。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像山涧的响雷,盖过了弟兄们的议论声:“弟兄们,让你们拿着木枪练了三个月,辛苦你们了!”

他挥手示意,从沪海跟随来的四个护卫推着三辆木车走了上来。木车上装着沉甸甸的铁皮箱,箱子打开时,银元碰撞的“叮当”声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清脆,阳光照在银元上,泛着银白色的光,晃得人眼睛都有些花。

“这是给弟兄们的安家费,每人200块大洋!”楚阳的声音透着力量,“拿回去给家里买些粮食,修修房子,让老人孩子过些好日子。另外,从这个月起,每月发20块军饷,按月结算,绝不拖欠!你们都是我楚阳的血亲族人,我楚阳从来不亏待任何一个兄弟!”跟何况你我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肉亲人。现在大洋”

话音刚落,训练场瞬间炸开了锅!200块大洋,在镇南县可是笔巨款!能买5亩肥得流油的好地,够一家人吃穿两年;要是买牛,能买十头壮实的耕牛,春耕秋收都不用愁。20块月饷更是稀罕,县保安团的兵每月才5块大洋,还要被长官克扣,这里直接翻了4倍!

弟兄们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有的互相拍着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有的搓着手,眼睛盯着银元,眼里满是激动;还有的大声喊着“谢谢哥”,声音里带着颤音。狗子最激动,他拉着身边的阿力,手都在抖:“阿力,你听见没?200块大洋!我能给我娘买件新棉袄了!还能给我爹买头驴在买头牛,还可以翻新一下房子,都用不完,让他不用再拉着犁耕地了!”

楚阳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里格外踏实。这些弟兄,都是跟他一起在田埂上长大的,一起摸过鱼、爬过树、偷过瓜,知根知底,同宗同族的情分,比任何盟约都可靠。他抬手往下压了压,训练场渐渐安静下来。

“我知道这三个月来,你们都是跟着楚强他们12个兄弟训练,辛苦你们了。”楚阳的目光扫过人群里的12个青年,他们是他临走前挑出来的,都是村里最壮实、最机灵的小伙子,“训练成果咱们以后再说,现在,给你们放假三天!”

他指着训练场边的几排绿色帐篷——那是从上海带回来的军用帐篷,防水又保暖,“里面有酒有肉,还有白面馒头,你们放开了吃,放开了喝!一会解散后,你们去通知全村1000多户人家,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来打谷场吃,管够!”

他顿了顿,又说:“我从上海带回来了不少东西,都放在旁边的仓库里。每人去领一套生活用品:一块肥皂、一个搪瓷盆、一盒洋火、一把剪刀;另外,衣服和鞋子各三套,都是结实的洋布做的,耐穿。要是领了这些还缺什么,就用安家费去镇上或县城买,但记住,去县城至少要十人以上结伴同行,路上不安全,确保大家安全最重要。要是钱不够,或者买不到的,随时来找我,我来想办法!”

“好!谢谢哥!谢谢楚阳”弟兄们齐声喊着,声音震得老槐树上的叶子都沙沙响。楚强第一个跳起来:“兄弟们,走!先去领东西,再去通知乡亲们,今天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人群一哄而散,有的往仓库跑,有的往村里跑,笑声、喊声在训练场上空回荡。楚阳站在土台上,看着弟兄们欢快的身影,嘴角也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等假期结束,真正的训练就要开始了,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朴实的农民,训练成能保卫家园的战士。

接下来的三天,徐子营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训练场和旁边的打谷场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每天天刚亮,乡亲们就提着篮子、扛着凳子往打谷场赶,孩子们跑得最快,早早地就围在帐篷外,等着分糖果。

帐篷里,厨师们忙着杀猪宰羊,大铁锅里炖着猪肉,冒着腾腾的热气;旁边的木桌上,摆着一坛坛米酒、一筐筐白面馒头,还有从沪海带回来的饼干和糖果。王氏和村里的几个妇女也来帮忙,她们围着灶台,一边择菜,一边聊着天,脸上满是笑容。

“王氏,你可真有福气,养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儿子!”张婶一边揉面,一边说,“你看这洋布、洋皂,咱们以前见都没见过,楚阳一下子就带回来这么多,还给全村人分,真是个好孩子!”

“是啊是啊,跟着楚阳,不仅能学本事,还能拿军饷,以后咱们徐子营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李婶也跟着说。

王氏听着,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嘴上却谦虚地说:“都是孩子们自己争气,楚阳也是运气好,能从上海拉回这些东西。只要孩子们能过好日子,我们做长辈的就放心了。”

打谷场上,男人们围在一起喝酒划拳,酒碗碰得“叮当”响,喊着“五魁首”“六六六”,输了的人罚酒一碗,喝得满脸通红,却笑得格外开心。楚明山也被乡亲们拉着喝了几碗,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今天话也多了起来,跟大家聊着村里的收成,聊着以后的日子。

女人们则围在一起,手里拿着刚领到的肥皂和搪瓷盆,互相讨论着怎么用。“这肥皂真好用,比咱们以前用的皂角还干净,洗出来的衣服香喷喷的!”“你看这搪瓷盆,又轻又结实,以后洗脸、洗菜都方便了!”

孩子们最开心,他们穿着新衣服,脚上踩着新胶鞋,在打谷场上跑圈、捉迷藏,手里拿着分到的糖果,舍不得吃,揣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舔一口,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有个叫小石头的孩子,穿着新衣服,跑到楚阳面前,仰着小脸说:“大哥,这衣服真好看,我以后也要跟着你,像你一样有本事!”

楚阳蹲下身,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笑着说:“好啊,等你长大了,就来跟着我,咱们一起保卫家园,让村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楚阳也卸了一身疲惫,没穿长衫,就穿着跟弟兄们一样的粗布短衫,坐在打谷场的石碾子上,跟乡亲们一起喝酒聊天。他听楚强说训练时的趣事:“有次练队列,狗子顺拐了,怎么教都改不过来,我们笑了他半天,结果第二天我自己也顺拐了,被弟兄们笑了一天!”听隔壁的王大爷说村里的收成:“今年雨水好,玉米长得比往年高,红薯也结得大,就是地里缺些肥力,我家小国发的钱得多买几头猪仔,先养着,好沤肥,等大了可以杀了吃,也可以去县城卖了,多沤点肥,撒地里明年收成肯定更好!”听村里的年轻人说邻县的新鲜事:“听说恐龙府来了个洋教士,能用针给人治病,治好了好几个咳嗽的老人!”

这三个月在沪海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那些蹲守洋行的寒夜、遭遇土匪的惊险、跟军阀周旋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烟火气吹散了。看着乡亲们脸上的笑容,听着弟兄们的欢声笑语,楚阳觉得,所有的奔波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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