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洞庭湖，囤满物资好生存 第26章 时代最强音

一网、两网……收获颇丰。除了鲫鱼、白条，还网上来几只青壳虾和一把肥美的湖蚌。沈知言见好就收，不再撒网，重新坐回船尾，悠然垂钓。钓鱼之意不在鱼，而在那份等待与期待之间的宁静。

日头渐渐升高，春桃将带来的米糕分给大家。就着热茶，吃着微甜的米糕，看着桶里游动的鲜鱼，每个人都感到心满意足。

湖面上偶尔有水鸟掠过，发出清亮的鸣叫，更添几分野趣。

沈知言钓起一尾一斤多重的鲤鱼后，便收了竿，笑道：“够了够了，春桃，中午做红烧鲤鱼吃。走，咱们也该回去了，日头大了，别晒着。”

返航时，小船吃水略深，那是收获的重量。微风拂面，带来阵阵凉意。

三姐妹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低声说着晚上鱼该怎么吃，是红烧还是煮汤。

沈知言撑着船，看着她们欢快的侧影，又望了望远处如黛的青山和浩渺的烟波，心中一片宁静安然。

回到房子，已是午后。将鲜鱼交给春桃处理，沈知言和夏荷、秋菊一起将船缆系好，收拾好渔具。没多久，厨房里飘出鱼汤的浓郁香气，夹杂着辣椒的呛味、姜葱的辛香，令人食指大动。

晚餐桌上，一大盆红烧鲤鱼、一盘小鱼小虾、一碟清炒嫩菜苔，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四人围坐，吃着亲手捕捞的鲜鱼，谈论着日间湖上的趣事，窗外是渐沉的夕阳和归巢的鸟鸣。

时光一晃而过，岛上的日子在春耕夏耘中平静流淌。菜地里的蔬菜一茬接一茬地成熟，春天种的西瓜都吃的差不多，快接近尾声了。水田里的秧苗已抽穗泛黄，鸡鸭成群，鱼虾满舱。荒岛此时已经真正成为了与世隔绝的丰足桃源。

这几个月以来，沈知言心中却始终绷着一根弦。他日日观察湖面过往船只的变化，夜夜倾听那台矿石收音机里微弱却逐渐清晰的信号——那些关于“南下”、“解放”、“胜利”的词汇越来越密集，语气也越来越昂扬。

终于，到了1949年7月下旬。 沈知言知道，历史的车轮即将碾过常德。

他算着日子，心情难以平静，作为时代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他觉得自己无法对新时代替换旧时代这么伟大的事置身事外，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驱使他去亲眼见证那个旧时代的终结与新纪元的开启。

七月二十九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湖面笼罩着一层薄雾。沈知言起身，对正在准备早饭的春桃说：“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去常德城外看看。你们留在岛上，关好门户，我不回来，谁叫门也别开。”

春桃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瞬间写满担忧：“先生，外面兵荒马乱的……”

“快了，就快结束了。”沈知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就是去看看，不进城，远远看一眼就回来。”他穿上那身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戴上斗笠，像极了一个普通的渔夫。

他驾着乌篷船，没有走往常隐蔽的水道，而是沿着主航道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常德方向驶去。

越靠近常德城，气氛越发异样。往日里嚣张跋扈在湖面上巡逻的果党汽艇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岸边的村落也异常安静，看不到炊烟，听不到人声。

靠近沅江岸边时，他选择了一处芦苇茂密的高地，将船隐蔽好，自己则爬上一棵临江的大树，借着枝叶的掩护，向常德城方向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常德城墙上，那面熟悉的青天白日旗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鲜艳的红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城墙上下，可以看到许多穿着土黄色军装、帽子上缀着红五星的士兵在忙碌地走动、布防。他们的动作矫健，纪律严明，与往日所见散漫的果党军队截然不同。

沅江江面上，几艘挂着红旗的巡逻艇正在缓缓游弋。码头附近，聚集着不少百姓，他们似乎并不恐惧，反而伸头张望，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好奇与期盼。

“真的……来了……” 沈知言喃喃自语，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尽管早已知道结果，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巨大的历史洪流扑面而来的震撼，让沈知言的心情难以言喻。

那不是书本上冰冷的文字，而是活生生的、改天换地的现实！

他看到一小队解放军战士，在一个干部的带领下，正在码头附近的墙上张贴安民告示。一些大胆的市民围拢过去，听着战士用带着浓重口音却尽量清晰的普通话宣讲政策：

“老乡们！不要怕！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人民的队伍！不打人，不骂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们是来消灭反动派，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

城门口，有士兵在检查进出人员，但秩序井然，并未出现骚乱或哭喊。偶尔有穿着国民党军装但臂上缠着白布的散兵游勇垂头丧气地被押解出来，那是投降的俘虏。

沈知言久久地凝视着这一切。他看到红旗在曾经悬挂青天白日旗的地方飘扬，看到崭新的标语覆盖了旧的宣传画，看到一种截然不同的精气神在古老的城头弥漫开来。

他的心情复杂难言。有作为一个穿越者见证历史节点的激动，有对战争结束、和平降临的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尘埃落定之感。

持续了太久的动荡、恐惧和不确定性，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终结的曙光。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是一个风清气正、奋发图强的时代，但一个旧时代，确确实实已经结束了。

他在树上待了很久，直到日头升高，江面上的雾气完全散去，将那座焕然一新的城池看得更加清晰，才缓缓滑下树干。

回到船上，他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船头，望着那座熟悉的城池，此刻却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他静静地坐了很久，最终，他撑起船桨，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入芦苇荡，向着孤岛的方向驶去。

来时的心情是紧张和期待，归途的心情，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释然。

时间入进公历八月初，洞庭湖的清晨已带了些许初秋的爽利。

解放军进城已有些时日，湖面上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确切的变化。

往日横冲直撞、拉夫征船的国民党溃兵汽艇彻底消失了踪影，偶尔能看到的，是挂着崭新红旗、纪律严明、沿着主航道进行例行巡逻的解放军小艇。

它们对湖上讨生活的渔船秋毫无犯，有时还会鸣笛示意。

沈知言这两个月一直在观察中度过，除了在湖面生暗中观察城里的变化，还每天在船上听着矿石收音机里传出的消息。

7月下旬亲他眼见到常德城头换了红旗，到8月里湖上解放军巡逻艇日渐增多，再到9月初，收音机里“政协会议”“建国”“人民政权”的词汇密集响起，他知道，一个翻天覆地的时代真的要来了。

这两个月里，他每天都会驾船来常德城外的鱼市打探消息，看到街道上的秩序越来越规整，墙上的标语从“解放常德”变成了“迎接新中国”，百姓脸上的惶恐渐渐褪去，多了些踏实的笑意。

春桃她们也敢跟着在码头边缘走动，看着新政府的干部挨家挨户登记，听着士兵们喊着“老乡好”，心中的警惕一点点消融。

更显着的变化来自岸边。往日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旧布告，被刷洗一新的墙壁所取代，上面用规整的石灰水刷着醒目的大字：

“打倒光头，解放全国！”“人民当家作主！”“发展生产，繁荣经济！” 一种崭新的、充满生机的秩序感，正随着沅江的潮润空气，悄然弥漫开来。

9月下旬的一个雨天，傍晚时分，狂风卷着雨点砸在乌篷船的篷布上，噼啪作响。

沈知言照例打开矿石收音机，转动旋钮时，一阵格外洪亮、激昂的声音突然冲破电流的杂音，清晰地回荡在船舱里：

“让那些内外反动派在我们面前发抖吧！

让他们去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吧，

华夏人民的不屈不挠的努力必将稳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知言的手猛地顿住，呼吸瞬间停滞。这声音穿透风雨，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撞进他的耳膜，震得他浑身血液沸腾。

“我们的民族将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

我们将不但有一个强大的陆军，而且有一个强大的空军和一个强大的海军！华夏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

春桃正借着油灯补衣服，针线停在半空；夏荷端着的木盆晃了晃，水花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秋菊抱着刚拾的鸡蛋，睁大眼睛望着收音机，眼里满是懵懂与震撼。

沈知言猛地站起，油灯的火苗被他带起的风晃得跳跃。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穿越乱世的憋屈、见证历史的激动、迎来新生的滚烫热望，交织在一起，

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一份全国宣告的伟大，激烈的情绪快要击穿他的胸膛。

“站起来了……我们即将从这一刻站起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穿越而来的这一年多以来，他见惯了战乱流离、民不聊生，此刻，这掷地有声的宣告，像一道光劈开了长达百年的黑暗，让他真切感受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新时代，马上要降临了。

广播还在继续，宣告着新国家即将成立的喜讯，宣讲着人民政权的宗旨。沈知言一直站着听到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电流声里，才缓缓坐下，脸上却依旧带着振奋的潮红。

“先生，刚才那是……”春桃轻声问道，她虽不完全懂其中深意，却被那激昂的语气感染得心头发热。

“是教员的讲话。”沈知言目光灼灼，“是新国家的声音。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再也不用怕兵荒马乱。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了！”

心态一变，做法就会跟着变。

这几天，沈知言每天都拿一些鱼获去常德卖，主要是了解常德最新的情况，得知军政府可以办理渔民证的时候，

沈知言果断带着春桃、夏荷、秋菊收拾了简单的个人物品，划着船带着三个丫头一同驶向常德城南门外的小码头——那里曾是渔民自发形成的鱼市，如今成了登记宣传点。

“先生，咱们真能光明正大进城办证卖鱼？”春桃的语气里藏着期待。

当初在柳叶滩，她带着两个妹妹蜷缩在街角，爹娘被土匪杀害、家园被烧，三天没吃东西，是沈知言递来的白面馒头救了她们性命。

如今跟着沈知言在船上生活，有饭吃、有衣穿，还学会了洗衣做饭、打理船务，吃过乱世人命如草芥的苦，这一年多养成的警惕，让她对“光明正大”四个字格外珍重。

“当然。”沈知言拿起船桨，干脆利落，“办个人渔民证，以后咱们自己打鱼自己卖，既受现政府保护，又不受约束。”

个半时辰后，乌篷船靠稳常德城南码头。登记点的木牌写得明明白白：

“常德县渔民登记点——个人经营\/集体互助组 自愿登记”。

沈知言带着三个丫头径直上前，神情从容，身后的春桃攥着夏荷的手，秋菊则好奇地打量着码头的新气象，眼神里没了当初的恐惧，多了几分鲜活。

“同志，我们四个办个人渔民证，独立经营。”

戴眼镜的年轻干部抬眼一笑：“好嘛！新政府鼓励生产，个人渔民和集体渔民都合规。

不过我得跟你们说透，集体互助组的好处更多——工具能共用、出船能搭伴，遇上风浪有个照应，而且国家给集体的生产补贴更全，不光有渔网、船具的添置补助，粮食补贴也能多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