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恐怖 > 你与我情深缘浅 > 第126章 微光

你与我情深缘浅 第126章 微光

作者:米斛 分类:恐怖 更新时间:2025-12-14 01:29:30

窗帘拉得很严实,午后的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漏进来几缕,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对面的女孩刚给她续了杯柠檬水,冰块碰撞杯壁的轻响,让李娟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其实有些事,我没在宣讲会上说过。”她搅了搅杯子里的柠檬片,果皮上的白筋缠在小勺上,像当年捆住她脚踝的麻绳,“被锁在柴房的第七天,我来例假了。”

余娉没说话,只是往前推了推纸巾盒。

“老妇人给了我块灰扑扑的布,说是‘月布’,全村女人都用这个。”李娟的指尖在杯沿上划着圈,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块布硬得像纸板,沾了血之后更糙,磨得大腿根全是红疹子。王二柱看见时,骂我‘娇气’,说‘女人都这样’。”

柠檬水的酸味漫上来,刺得她眼眶发热。

“有天夜里,我听见张婶在柴房外哭。”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淡粉色的甲油——是获救后第一次做的,“她说她女儿来例假了,不知道该用啥,村里的小卖部只有最便宜的卫生纸,糙得像砂纸。她边哭边说,早知道当年拼死也要跑,哪怕死在山里,也比看着娃跟着遭罪强。”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一角,带进来片飘落的杨树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

“我逃跑时,兜里揣着半块月布。”李娟的声音发颤,“不是故意的,是慌得忘了扔。跑过野栗子林时,布掉了,我回头捡的那一刻,王二柱追上来了。他抓住我的头发往树上撞,骂我‘贱货’,说‘连块月布都留不住,还想跑’。”

她抬手按了按额角,那里有块浅褐色的疤,是那天撞的。

“货车司机把我拉上车时,我浑身是血,一半是伤口的,一半是……”她没说下去,只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冰块硌得牙床发麻,“他递给我件军大衣,没问啥,就说‘先暖和着’。后来才知道,他女儿跟我同岁,在外地读大学,每次视频都要教他防诈骗。”

余娉轻轻“嗯”了一声,笔尖在纸上沙沙写着。

“现在我包里总放着两包卫生巾,棉柔的那种。”李娟突然笑了,带着点释然的暖意,“上次去安置点看张婶,给她和刘寡妇各带了一大箱。盼娣说,她现在来例假,妈妈会给她买带卡通图案的,说‘咱不比城里姑娘差’。”

阳光又漏进来一缕,落在她手腕上——那里戴着串细银链,吊坠是个小小的钥匙形状,是赵警官送的,说“开自己心门的钥匙,得攥在自己手里”。

“有时候夜里还是会梦见那间柴房。”她摩挲着银链,“梦见铁链响,梦见王二柱的鼾声,可一睁眼,看见窗帘缝里透进来的路灯,就知道自己真的出来了。”

她抬起头,看见余娉眼里的温和,像当年货车司机递来军大衣时的眼神,不问过往,只给当下的暖意。

“这些事,跟家里人没说过。”李娟拿起包,站起身,“他们心疼我,我怕他们听了睡不着。但跟你说,好像心里那块发紧的地方,松快多了。”

推开门时,午后的阳光涌进来,带着槐花的甜香。李娟眯了眯眼,看见街角有个妈妈牵着小女孩,手里举着支,粉色的糖丝在风里轻轻晃。

她想起盼娣收到新书包时的样子,也是这样,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

原来那些见不得光的伤口,只要有人愿意听,愿意懂,就能慢慢长出新的皮肉,像雨后的草地,就算留着脚印,也终会被新的绿意覆盖。

走出咖啡馆时,槐花的甜香漫在风里,黏在发梢上,像小时候母亲梳头发时抹的桂花油。李娟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看见小区门口的快递柜旁,张婶正踮着脚够最上层的格子,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我来吧。”李娟走过去,按亮屏幕输入取件码。

“刚去给盼娣寄衣服,这丫头说宿舍空调冷。”张婶拍着布包上的灰,“你咋在这儿?”

“约了人。”李娟没说心理咨询的事——张婶总说“过去的就忘了吧”,她怕这话勾出对方的伤心事。

快递柜“咔嗒”弹开,里面是个扁扁的纸箱。李娟拿出来时,指尖触到熟悉的字迹——是出版社寄来的样刊,她写的反拐文章登在了这期杂志上。

“又发文章了?”张婶凑过来看,眼里的骄傲藏不住,“咱娟儿现在是文化人了。”她突然压低声音,“昨晚梦见王二柱他娘了,还是那身灰布褂子,蹲在灶台前给我烤红薯,说‘张丫头,别记恨俺’。”

李娟的脚步顿了顿。她也梦见过老妇人,梦见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其实她也可怜。”张婶叹了口气,“年轻时候被她男人打,老了又怕儿子打光棍,一辈子没走出过那座山。”她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带的糖糕,俺今早炸的,甜口的。”

油香混着槐花的甜,钻进鼻腔时,李娟突然想起王家沟的灶台——黑黢黢的铁锅,锅底结着厚厚的油垢,老妇人总在那里炸红薯片,说“给新来的媳妇垫垫饥”。

“上去坐坐?”李娟指着单元楼的方向。她租的房子在三楼,朝南的阳台种着几盆花,是张婶教她扦插的月季。

“不了,还得去菜市场给安置点的姐妹捎点菜。”张婶把油纸包往她手里塞,“对了,刘寡妇托我问你,下周的反拐培训,能不能早点去?她那口子——就是前阵子来接她的那个,想跟你聊聊孩子上学的事。”

李娟笑了。刘寡妇的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瓦匠,当年花钱买了她,却从没动过手,只是默默给她治病,教她认字。被解救后,男人蹲在派出所门口等了三天,说“要是你想走,我给你凑路费;要是想留下,我去领结婚证”。

“告诉她我早到半小时。”李娟捏了捏手里温热的油纸包,“顺便让她带盼娣的作文,上次说写了篇《我的妈妈》,我还没看呢。”

张婶走后,李娟拆开油纸包,糖糕的热气扑在脸上,带着点焦糊味——和当年张婶偷偷塞给她的那个,味道一模一样。她咬了一口,糯米的黏甜裹着芝麻的香,突然就想起柴房的干草堆,想起张婶蹲在门口,用袖子擦眼泪的样子。

回到家,李娟把样刊摊在桌上。文章的标题是《裂缝里的光》,配着张她拍的照片:野栗子林的晨光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奔跑,是盼娣去年暑假回去拍的,说“要让所有人知道,那里能跑出来”。

手机响时,她正用红笔圈出文中的错字。是母亲打来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娟啊,你爸在院子里种的葡萄结果了,紫莹莹的,等你周末回来摘。”

“好啊。”李娟笑着应着,目光落在窗台上的绿萝上。叶子上有道浅浅的划痕,是她刚搬来时不小心碰的,现在伤口处冒出了新的嫩芽,嫩得发绿。

挂了电话,手机又弹出条消息,是赵警官发来的:“上次你说的那个被拐女孩,找到了,在邻省的一个小村子,明天我们去接。”后面附了张照片,女孩扎着两个辫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怯生生的,像极了刚获救时的自己。

李娟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女孩的脸颊。她想起自己被接回家那天,母亲抱着她哭,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父亲蹲在门槛上抽烟,烟头烫了手指都没察觉。

傍晚去学校加班时,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李娟路过操场,看见几个孩子在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为首的男孩举着个玩具手铐,喊得震天响:“不许动!我是警察!”

她站在栏杆外看着,突然想起盼娣说的“警察梦”。那孩子的作文本上,每页都画着个穿警服的小人,小人的袖口总别着朵蒲公英。

办公室的灯亮起来时,李娟打开电脑,开始写新的教案。明天要讲的课文是《明天,我们毕业》,她在备课笔记上写:“毕业不是结束,是带着勇气走向更远的地方。”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路灯次第亮起,像串撒在地上的星星。李娟看着教案上的字迹,突然想起柴房里那道透风的豁口——当时觉得那是绝境,现在才明白,正是那道缝,让她看见了外面的光。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个沙哑的女声:“请问是李娟老师吗?我是……我是王家沟被解救的那个四川女人,刘英。”

李娟的心猛地一跳:“刘大姐,你好。”她记得这个名字,记录里写着她被拐十四年,腿骨断过三次。

“我现在在东莞打工,”刘英的声音带着哭腔,“昨天看见你写的文章了,想起自己刚被拐时,也总抱着本字典哭……李老师,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女儿明年高考,想报你们省的师范大学,你能给她讲讲学校的事吗?”

“能啊,”李娟的声音软下来,“你让她加我微信,我给她发资料,有空还能视频聊。”

挂了电话,李娟望着窗外的星空,突然觉得眼眶发热。那些曾经被大山困住的灵魂,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挣脱枷锁——刘英在东莞的电子厂流水线上学会了用智能手机,张婶的十字绣在网上有了订单,刘寡妇跟着瓦匠丈夫学贴瓷砖,说“要攒钱给盼娣买架钢琴”。

而她自己,正在用文字和声音,把那些藏在深山里的故事讲出来。就像当年张婶塞给她的馒头,刘寡妇递来的鸡蛋,那些微小的善意,此刻正通过她的手,传递给更多人。

夜里十点半,李娟锁好办公室的门。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像在为她引路。走到校门口时,保安大爷探出头:“李老师,还没走啊?”

“刚忙完。”李娟笑着挥手。

“慢点开,最近小区门口在查酒驾。”大爷的声音透着关心。

晚风穿过校门,带着操场的青草香。李娟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又圆了,像面干净的镜子,照着她回家的路。她想起逃跑那天的月亮,也是这么圆,却带着股寒意,不像今晚的,暖融融的,像块化了的糖。

路过便利店时,她进去买了瓶牛奶。结账时,看见收银台旁摆着反拐宣传册,封面印着报警电话,下面有行小字:“每个被拐的灵魂,都在等一个回家的信号。”

李娟拿起本宣传册,夹在教案里。她知道,明天去接那个被拐女孩时,要告诉她:别怕,我们都在。就像当年货车司机对她说的那样,就像张婶塞给她糖糕时那样,就像此刻的月光,温柔地照亮前路那样。

回到家,她把样刊放进书架,放在父亲送她的那本《唐诗三百首》旁边。两本书的封面都有些磨损,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李娟摸着书脊上的字迹,突然明白,那些经历过的苦难,就像书页上的折痕,虽然会留下印记,却也让文字更深刻地刻在心里。

睡前,她给赵警官发了条消息:“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接孩子吧,带本新字典给她。”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拥抱的表情,后面跟着句:“路上给你带豆浆,你爱喝的甜口。”

李娟笑了笑,放下手机。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条通往黎明的路。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有人愿意同行,就永远不会孤单。

教学楼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教室里已经有学生在晨读,声音朗朗,像无数只挣脱了牢笼的鸟,正飞向辽阔的天空。李娟笑了笑,加快了脚步,她的教案还摊在桌上,今天要讲的课文里有句话: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晨光漫进窗棂时,李娟将那封未寄出的信折成纸船,轻轻放进水盆。纸船载着银镯子的拓印、糖糕的碎屑,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都过去了”,在涟漪里打着转。

楼下传来盼娣的笑声,她背着新书包往学校跑,辫子上的蒲公英发卡闪着光。李娟拿起教案,指尖抚过“反拐课堂”四个字,昨夜的雨痕已在纸上洇成浅黄的云。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她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伤痕,终将被无数个这样的清晨照亮——就像野栗子林里,那道被她踩出的小径,如今已长满了向阳的花。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