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锦棠深绣 > 第130章 归京

锦棠深绣 第130章 归京

作者:妖玲玲86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4 01:18:37

辰时的官道,像一条被惊醒的灰黄色巨蟒,在渐渐炽烈的晨光下蜿蜒伸展。

路是青石板铺就的,但经年累月的车马碾压,石板表面已磨得光滑如镜,缝隙里填满了黑褐色的泥土和干涸的、分辨不出原色的污渍。车轮碾过,发出单调而沉闷的辘辘声,混着马蹄铁叩击石板的嘚嘚脆响,还有车夫偶尔甩响的鞭子声、牲口粗重的喷鼻声,交织成一片枯燥却有力的行进节奏。

路两旁的景象,与江南已是天壤之别。

没有绵延的水田和桑林,也没有粉墙黛瓦的村落。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裸露着黄褐色泥土的田野,田里种着耐旱的高粱和粟米,植株低矮,叶子在干燥的空气里微微卷曲。偶尔能看见几株高大的槐树或榆树,树冠撑开一片有限的荫凉,树皮粗糙皲裂。远处是起伏平缓的土丘,丘上稀稀拉拉长着些耐旱的灌木,在明亮的阳光下投出短短的影子。

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是一种干净的、近乎透明的淡蓝色,飘着几缕丝絮般的薄云。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照得地面发白,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被车马带起的风卷着,形成一道道缓慢升腾的、淡金色的尘烟。风是干燥的,带着北方平原特有的、尘土和干草混合的气息,扑在脸上,有些糙,有些硬,全然没有运河上那种湿润绵软的水汽感。

苏绣棠坐在马车里,指尖微微挑起车窗边悬挂的靛蓝色棉布帘子一角。

帘子很厚,边缘已经洗得发白,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窗外的景象如同缓缓展开的、褪了色的长卷,一帧一帧从眼前滑过。

她看着那些陌生的田野,陌生的树木,陌生的、赶着驴车或挑着担子匆匆赶路的农人背影。这一切,与记忆里那条通往京城的官道,似乎一样,又似乎全然不同。

记忆中的官道,似乎更宽阔,更平整,路边的树木也更茂盛。父亲的车驾总是走得平稳而从容,母亲会在车里轻声哼着江南的小调,偶尔指着窗外某处,告诉她那是谁家的庄子,那片林子秋天时红叶最好看。她会扒着车窗,好奇地张望,看远处巍峨的城墙在视线里一点点变大,心里充满对京城的向往和即将见到外祖父母的雀跃。

那时的阳光,似乎也更温和些,风里带着不知名的花香。

指尖传来粗布帘子粗糙的质感,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她松开手,帘子落下,将窗外那片过于明亮、过于清晰的北方景致隔开。车厢内光线暗了下来,只剩下从帘子缝隙里漏进来的几道细细的光柱,光柱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飞舞。

她背靠着车厢壁,缓缓闭上眼睛。

不是疲惫,而是需要将心头那些翻涌的、不合时宜的情绪,一丝丝压回去,碾平,封存。

五年了。

距离上次走在这条路上,已经整整五年。

那时她是父母捧在手心的明珠,是苏家唯一的小姐,前程似锦,无忧无虑。

如今,她是隐姓埋名的孤女,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归来者,是藏在帷帽和虚假身份下的影子。

指尖在袖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冰凉的“宁”字令牌,又触到另一侧袖袋里,那枚三皇子给的铜牌。两块牌子,代表两条可能的路,也代表两份沉甸甸的、吉凶未卜的“机缘”。

车窗外的马蹄声靠近了些。

谢知遥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不高,却清晰:

“前面就是永定门了。”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可就是这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心湖,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

永定门。

京城九门之一,南面正门。

过了那道门,就是真正的京城了。是天子脚下,是权力中心,是富贵温柔乡,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

更是她苏家满门鲜血浸染之地,是她父母含冤莫白、尸骨无存之所。

苏绣棠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吸得很深,很深,仿佛要将车厢内略显窒闷的空气,连同心头最后一丝软弱的波澜,都彻底压入肺腑深处。然后,她缓缓吐出。

再睁开眼时,眼底所有的恍惚、追忆、伤痛,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般的沉静,沉静底下,是淬过火的、不容动摇的坚定。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头上戴着的帷帽。

帷帽是出通州城前换上的,青纱织就,纱质细密,从帽檐四周垂下,长及胸前,将她大半张脸都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只隐约透出一个朦胧的轮廓。身上穿的青莲色素面绢丝褙子和月白挑线裙子,颜色低调,料子也只是中等,符合一个被侯府请来教习女红的“江南绣娘”身份。

马车微微一顿,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外面嘈杂的人声、车马声、吆喝声陡然放大了许多,像潮水般涌来。

苏绣棠再次挑起帘角,向外望去。

永定门已然在望。

那是一座巍峨得令人屏息的巨大城门。青灰色的城砖垒砌出高达数丈的城墙,向两侧延伸,一眼望不到头。城墙顶上,是锯齿状的垛口和了望的角楼,旗帜在风中飘扬。巨大的城门洞开,两扇包着厚重铁皮、钉满碗口大铜钉的城门向内侧敞开着,如同巨兽张开的、深不见底的口。

城门洞前,黑压压一片。

是等待入城的人流车马。牛车、马车、驴车、独轮车混杂在一起,挑着担子的行商、挎着篮子的农妇、背着行李的书生、还有拖家带口的百姓,摩肩接踵,排成了几条歪歪扭扭、缓慢向前蠕动的长龙。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牲口味、尘土味,还有人们因焦急等待而发出的嗡嗡议论声。

城门两侧,站着两排持戟的兵士,甲胄鲜明,面无表情。几个穿着皮甲、腰佩军刀的小头目在队伍前来回走动,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或是拦下某辆车、某个人,仔细查验路引文书。

盘查显然比寻常时候要严些。

苏绣棠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兵士的脸,扫过城楼上方隐约可见的弓箭手身影,扫过人群中某些看似随意走动、眼神却格外锐利的身影。

就在这时,马车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肩上搭着条汗巾的年轻人,像是不经意地靠近了车窗。他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一个空了的麻袋,嘴唇微动,声音低得几乎被周围的嘈杂完全淹没:

“城门守卫比平日多了一队,盘查仔细,但对文书验看得严,对货物抽查倒似寻常。未见特殊布置。”

是阿青。他已先一步混在人群里,将城门情况摸了一遍。

苏绣棠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帘子放下。

马车随着车队,一点点向前挪动。

速度很慢,慢得能清楚地听见前面车夫与守兵交涉的声音,能看见守兵翻开路引时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阳光越来越烈,晒得车顶发烫,车厢里闷热起来,苏绣棠的鬓角沁出细汗,但她坐得很稳,连帷帽的轻纱都没有动一下。

终于,轮到了他们的马车。

一名穿着皮甲、面色严肃、眼角有疤的小头目走过来,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先扫过骑着骏马、立在一旁的谢知遥,又落在这辆看似普通、实则用料扎实的青幔马车上。

“路引。”小头目声音粗哑,带着京官特有的、见多了各色人等的倨傲。

车夫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路引文书递上。

小头目接过,翻开,目光在那“江南织户,携绣娘入京”的字样上停留片刻,又抬头,看向戴着帷帽、静静坐在车中的苏绣棠,眉头皱起:

“车里何人?帷帽摘下,验看面目。”

气氛微凝。

谢知遥这时才轻轻一夹马腹,上前半步。他没有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地看向那小头目,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淡:

“王校尉,今日是你当值?”

那小头目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位骑马的公子认得他。他仔细看向谢知遥,待看清对方容貌气质,尤其是腰间那柄虽未出鞘、却显然非凡品的软剑,以及马鞍旁隐约露出的侯府标记时,脸色倏然一变,倨傲之色立刻收敛了大半,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

“原、原来是谢小侯爷!卑职眼拙,一时没认出来,恕罪恕罪!”

谢知遥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那路引上,语气依旧平淡,却自然带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车里是府上老夫人特意从江南请来的绣娘,手艺不错,性子却腼腆,不喜生人。路引文书俱全,王校尉可要详细查验?或是……请绣娘下车,当众摘了帷帽?”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几分商量询问的意味。可听在那王校尉耳中,却重如千钧。

定北侯府的老夫人请来的绣娘……当众摘帷帽查验……这若是传出去,得罪了侯府且不说,一个“苛待女眷、有辱斯文”的罪名,他也担待不起。

王校尉额角渗出冷汗,连忙将路引文书双手递回车夫手中,脸上堆起笑容:

“小侯爷说笑了!既是府上贵客,又是女眷,规矩卑职省得,省得!放行,快放行!”

他转身,对拦在车前的兵士用力挥手。

兵士们立刻让开通道。

谢知遥不再多言,对王校尉略一点头,便策马当先,引着马车缓缓驶入那幽深高大的城门洞。

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城门洞内很暗,也很凉。阳光被厚重的城墙完全隔绝在外,只有从洞口两端漏进来的光线,在通道中央形成一道模糊的光带。车轮碾过铺着条石的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马蹄声也变得沉闷。空气里有种陈年的、灰尘和阴凉混合的气味。

苏绣棠坐在车内,帷帽下的眼睛,透过纱帘,望着两侧飞快后退的、被火把烟熏得黝黑的墙壁。墙壁很厚,仿佛能隔断外面的一切喧嚣,也将五年前那个仓皇逃出京城的夜晚,与今日这个悄然归来的清晨,彻底割裂开来。

穿过漫长的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喧嚣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人淹没。

京城内城,以一种无比鲜活、又无比熟悉的姿态,扑面而来。

宽阔的街道足以容纳数驾马车并行,青石板路面被岁月和车马打磨得光滑如镜,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旗幌招展。绸缎庄、酒楼、茶肆、药铺、银楼、古玩店……各色招牌争奇斗艳,字体或遒劲或秀雅。伙计们站在门口高声吆喝,客人们进进出出,讨价还价声、寒暄笑语声、算盘珠子拨动声、还有不知从哪家酒楼飘出的丝竹弹唱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属于帝都的繁华交响。

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尘土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食物香气——刚出炉的烧饼油条、卤煮的浓郁、糖炒栗子的甜腻、还有酒楼后厨飘出的炒菜油烟。间或夹杂着胭脂水粉的香气、药材的苦味、以及马粪和垃圾在夏日高温下隐约发酵的酸臭。

一切似乎都没变。

可一切,又似乎都变了。

苏绣棠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一寸寸量过那些熟悉的店铺招牌。

“瑞福祥”绸缎庄还在,门面似乎翻新过,更气派了,进出的人流也更稠密。

“一品香”茶楼也还在,二楼临街的窗户都开着,依稀能看见里面茶客的身影。

可街角那家父亲常带她去买桂花糕的“李记糕饼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陌生的“陈氏皮货行”。

斜对面那家母亲最爱光顾的“玲珑阁”首饰铺,招牌还在,但门庭冷落了许多,橱窗里摆着的首饰样式,也与记忆中大相径庭。

而更远处,曾经与苏家生意上有过龃龉的“隆昌号”钱庄,门面却扩大了一倍不止,金字招牌擦得锃亮,进出的人非富即贵,伙计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趾高气扬。

心脏的位置,传来细细密密的、如同针扎般的疼。

不是剧烈的痛楚,而是一种缓慢的、浸透骨髓的凉意。

就在这时,马车行至一个岔路口。

右边那条稍窄的街道,通往……

苏绣棠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袖口。攥得很紧,紧得骨节泛白,薄薄的绢丝料子发出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嘶啦声。

那条路的尽头,曾经是苏府所在。

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是承载了所有欢笑与温暖的家,也是……最终吞噬了一切的血色炼狱。

她甚至能依稀记得,路口那棵老槐树的位置,记得槐花盛开时,满街甜香,她会和丫鬟们提着篮子去捡落花……

谢知遥策马走在车前,他没有回头,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岔路口,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缰绳轻轻一带,引着马车转向了左边那条更宽阔、也更繁华的主街。

车轮碾过石板,发出规律的辘辘声,将右边那条幽静岔路,远远抛在了身后。

苏绣棠缓缓松开了攥紧袖口的手,掌心一片湿冷的汗意。

她闭上眼,再次深呼吸。

再睁开时,目光已重新恢复沉静,只是那沉静底下,淬炼出了一层更坚硬的、近乎冷酷的东西。

马车继续前行,穿行在熙攘的人流中。

阿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车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快:

“姑娘,右前方‘听雨轩’茶楼二楼,从左数第三个窗口,有个穿酱色长衫的,从我们进城就跟上了,一直在看。左后方那个卖脆梨的小贩,也在城门附近出现过,刚刚和另一个挑担子的换了位置。”

苏绣棠的目光,透过纱帘,依言望去。

茶楼二楼那扇窗后,果然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她目光扫过的瞬间,迅速向后退了半步,隐入了窗帘的阴影里。左后方那个穿着褐色短打、吆喝着“脆梨甜咧”的小贩,侧脸轮廓普通,可脖颈处一道细小的旧疤,却让她记起了在城门附近匆匆瞥见的一个类似身影。

他们被盯上了。

从进城开始,或许更早。

这不意外。从昨夜遇袭,到通州码头“偶遇”五皇子,对方若还对他们毫无动作,那才奇怪。

马车又经过一座气派的三层楼阁。

楼阁飞檐斗拱,描金绘彩,正门上方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巨大匾额,上书三个遒劲的大字——

如意斋。

门前车马如云,衣着光鲜的客人络绎不绝,伙计们点头哈腰,迎来送往,一派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景象。门内隐约可见珠光宝气,古玩字画陈列,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苏绣棠的目光在那匾额上停留了一瞬。

仅仅一瞬。

然后,马车便驶了过去,将“如意斋”的繁华热闹,也抛在了身后。

又行了约莫两刻钟,喧闹的市井之声渐渐远去,街道变得宽阔而安静,两侧多是高墙深院,门户紧闭,偶有角门出入的,也是仆役模样的人,步履匆匆,目不斜视。

最终,马车在一处黑漆大门前停下。

门楣不高,也未悬挂任何匾额,只在门旁墙上嵌着一块不起眼的青石,石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像是年久风化形成的特殊纹样。若非知情者,绝不会将这处宅院与显赫的定北侯府联系起来。

门无声地开了。

一个穿着半旧藏青色布袍、头发花白、身形微微佝偻的老仆,静静地站在门内。他脸上皱纹深刻,眼神却清亮平和,看见谢知遥下马,也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并不多言,目光扫过苏绣棠的马车和阿青等人时,也毫无探究之意,只是侧身让开通道。

马车驶入院中。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极为整洁。迎面是一堵粉白的影壁,壁上绘着简单的青竹图样。绕过影壁,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天井里种着几竿翠竹,一口青石水缸,缸里养着几尾红鲤,水面飘着几片睡莲叶子。正房三间,两侧各有厢房,都是青砖灰瓦,样式朴素。

没有多余的仆从,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在廊下安静地擦拭着栏杆。

一切安宁静谧,与一墙之隔外那个喧嚣沸腾的京城,仿佛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苏绣棠下了马车,站在天井中央,抬手,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帷帽。

天光毫无遮挡地落在她脸上,将她略显疲惫却眼神清亮的容颜照得清清楚楚。她仰起头,看着被四周高墙切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天空。天空是那种京城特有的、高远而干燥的淡蓝色,没有云,只有刺目的阳光。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

谢知遥走到她身边,没有打扰她的静立。

阿青则已无声地散开,隐入院落各处阴影之中,像最警惕的哨兵。

许久,苏绣棠才收回目光,看向谢知遥,又看向不远处侍立的老仆,最后,目光仿佛穿透墙壁,望向这座庞大而古老的城池深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晰:

“我们到了。”

顿了顿,她的目光沉静如古井:

“这京城,比五年前……更显得深不见底。”

她转身,向正房走去,脚步平稳,裙裾拂过干净的石板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从此刻起,”她的声音随风飘散在安静的天井里,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身边的人说,“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如意斋’要查,五皇子的意图要探,运河上的账要算,江南的血要偿……”

她的身影消失在正房的门帘后,只留下最后一句,余音袅袅:

“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也要一个个,揪出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