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也给你?
顾芙摸了摸大蟒君,脸红了起来!林战一旦开窍,黄腔开得信口拈来,耍起流氓简直浑然天成。
不过……她喜欢!
狭路相逢勇者胜,何止朝堂,面对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也要勇往直前。
两人又极尽缠绵了一番,等两人都累了,相拥躺在甲板上:“对了,大哥送给高承安的扇子写了什么?”
林战道:“国破山河在。”
顾芙:……
实在太扎心了。
南方朝廷毕竟还在,说国破有点过分,不过顾芙知道萧旭的意思,是要高灿记得,远在北方的山河,还等着他收复;若图安逸滞留南方,那就真的是“国破”了。
顾芙问林战,那萧旭给他自己的扇子上,又写了什么?可惜林战不知道,他说等顾芙见了他,可以自行问他。
两人在船上吃喝亲昵,到了快戌,船绕回了码头还舍不得回去,遂将船停下,林战出来跟东家说要租船过夜;才交好银两,就瞧见岸上一群人走来,家丁似的男人拉住他们的船索,向东家交涉,说要登船。
林战皱眉,东家已说这艘船有人租了,但对方硬要登船,且气势凶狠,东家害怕地转头看向林战。
一名看似公子身份的人大声对东家道:“这么大一艘船,腾个位置不成?”
“可、可这船已经有人承租了……”
“我们是杨家的人,船上的是什么人?能让船给我家公子,那是他们的荣幸。”
林战眉心皱得更深了,他转头问顾芙:“你们汉人总是这样?”
顾芙乐道:“总是怎样?”
“有钱有势的人来了,平民百姓就要让路?当高官的人想要,官位低的就得拱手相让?”
顾芙眯缝着眼:“难道是有人要你让路、将什么拱手相让过?”
林战没说话,顾芙心里就来了气。
她家林战自己宝贝得要命,好不容易借给高灿打仗,还打了胜仗,居然让她的大蟒君在朝堂上受委屈,这还得了?
大晋重文轻武,有些文官就是狗眼看人低;一定是见林战是武将,品级才正五品,又是夜狼人,所以瞧不起他。
她声音清冷:“让你让路的,也包括这个杨家?”
杨家?再大的杨家,也大不过周翊妻子杨氏的杨家,能大到哪里去?
林战罕见地点头,算是向顾芙告状。
顾芙嗤一声:“看本姑娘怎么给你出气。”她勾手,叫来东家伙计:“你去告诉那个姓杨的,就说如果他硬要抢大晋第一女探花郎的船,有种的话,自己上来和我说。”
伙计立刻前去汇报,结果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上船,岸边还走得一干二净。
顾芙笑得更大声了:“一群没种的家伙。”
两人又开了船,和衣躺在甲板上,顾芙缩进林战怀里:“林战,等收复了大晋江山,你打算做什么?”
林战看着星幕:“老三许了我两件事。一是给我兵马,并许我阴山以北与高丽交界处的土地,让我给夜狼建国。”
顾芙诧异地爬起来:“真的?”
顾芙对大晋疆土区域了然于胸,阴山以北和高丽交界的土地幅原辽阔,自古以来却是争议不断,如果将那里划归给了夜狼,那等于是让夜狼成为大晋的守门员。
顾芙哈哈大笑:“高承安打得好算盘,让你这个二哥给他守边,以后高丽想觊觎大晋土地,还得问你夜狼答不答应。”她乐得拍他胸膛:“那第二件呢?”
林战伸手勾住顾芙下巴,笑意盈盈:“我带你走。”
顾芙:……
“你愿意吗?”
平定北边,收复失土,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或五年、十年、十五年?甚至二十年……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认,要不是亲身碰上了,自己对从政这件事,并没那么有兴趣。
“愿意。”她笑眼亮如灿星:“我说了,我当了大晋的臣,也要当你夜狼的后。”
林战将她压在身下:“不一定要住在阴山下,你想住哪儿,我们就住哪。”
两人的唇很快又贴在一起,四面夜风吹来,荡得船舫上的帘幕翻飞,风声里夹杂着林战粗沉的喘息和顾芙的娇吟,今夜他们似乎都要不够对方。
不,是这一生都要不够对方。
六月初五,新皇登基。
当日烈日如火,鼓声填然,文武百官在茂城皇宫太和殿前汗流浃背,看着殿里高灿登基。
顾芙被高灿安排在太和殿侧,她昨夜**一刻,清晨才回府沐浴更衣,赶着吉时来到皇宫,此时两只脚还有点抖。
她的身边有一排世家子弟,各个诧异打量着顾芙,不知道她是何许人?站在那里,别说周翊、蒋伯昭、赵坤等人没有异议,连公孙卓都没有说话。
大晋之前有许多女官,不过京城沦陷后,女官凋零不少;这阵子他们也没见过顾芙,都不知道她是谁。
顾芙也懒得应酬,只是眯着眼,用袖子不住搧风,心里盼着典礼赶紧结束,她好回去补眠。
大殿外,将领带着扬州军在外围站着,林战一身闪亮铠甲,惹得几个女官不住看向他。
“皇天在上……大晋子孙高灿……”
高灿站在大殿之上,头戴帝冠、身穿黑色秀金龙黄袍,一身象征帝王的琳琅挂饰,气若洪钟诵读登基告文。
“我高家子嗣必以中原百万雄兵,收复破碎山河……”
台下众臣皆被高灿的誓词念得雄心万丈,仿佛第二天就要打回北方一样!
最后,九声鼓响,赞礼者高喊一声:“礼成──”
众大臣立即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一呼百应,皇宫外来瞻仰典礼的人听闻呼声,也如海潮般纷纷下跪,高呼万岁!黑压压的百姓一望无际,尽数跪下,有的还激动的掩脸哭泣。
天子垂玉于额,冠冕加身,那高傲漠然的神情,缓步走下台阶,顾芙看了觉得这时的高灿有些陌生;殿内大臣随着高灿的脚步,缓缓走出殿外,接受所有臣民的朝拜。
平康元年还没满一年,又换了皇帝;司礼太监宣读圣诏,钦定今年为开盛元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芙跟着跪地朝拜,开盛开盛,开启大晋盛世;高承安,希望你能做到。
顾芙还没有官职,趁着老师在忙还无暇抓她,顾芙溜了出去,想找间茶铺子喝茶解渴;却走到哪都是人,大家兴高采烈讨论着新皇登基。
顾芙累得要死,却整条街找不到一家有空位的茶铺,简直要暴走;正要发脾气,突然听到前方有骚动:
“快来人!这里有人昏倒了!”
“死人了吗?”
“这可怎么办?死在这还怎么做生意?”
顾芙和范顺、千千忙走过去,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墙边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几个人围观着,任老者昏死在地上,也没有人上前去救治。
顾芙急忙让范顺上前,范顺看了两眼:“大小姐,这老者中暑了。”
顾芙见几里处就有一个衙门,她让范顺背着老者,急忙就往衙门走去:“千千,你去请个大夫来。”
衙门大门敞开,顾芙径自走进去,院子里都没人,大概都去看登基了;她让范顺将老者平放在厅堂地上,千千去院里水缸打水,打了一桶回来,顾芙用水瓢舀了一瓢直接淋在老人脸上。
“老先生,醒醒。老先生?”
“大胆,哪里来的人,敢擅闯衙门。”
顾芙抬头,就见一名年轻男子走进来,怒目瞪着他们;顾芙忙解释:“我们是路过的,见这位老人家在路上昏倒,才把人──”
“去去去,赶紧滚出去!这里哪里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来的?”
顾芙被打断,又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加上天热她脾气更是上头:“大晋的衙门大晋的百姓进不得?那谁能进得?”
青年不打算与顾芙多说,对外吼道:“来人,把这刁民给我打出去!”
顾芙反而气笑了:“我这是多久没有回扬州了,竟然接二连三看到这么多耍官威的人?”她声音清亮:“去,给我喊个官军过来,本姑娘倒要看看是谁打谁?”
青年脸色一凛,他仔细审视了顾芙一眼;这时看眼前这女人的容貌气度,加上她一身锦衣华服,不似寻常人家,便敛了脾气:“你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无缘无故闯进来?”他指着堂上匾额:“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顾芙这才抬头看上大堂正中央的匾额,呵呵,还真是眼熟的字迹,公孙卓,她老师的。
气势磅礴、笔锋犀利的三个大字──政事堂。
顾芙:……
如果说天底下有哪个地方是她顾芙不敢撒野的地方,那就只有公孙卓的眼皮子底下。顾芙见字如见人,脾气一下子就软了,她又看看那青年,笑了笑:“原来是自己人。”
那青年见她一下子气短,立刻得意起来:“谁是你自己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还不快滚!”
顾芙皱起眉头,就算是政事堂的官员,也不该对百姓气焰这么嚣张,老师怎么会用这么没修养的人?
正当顾芙要开口,堂外又走进两三个人,见到厅堂上的状况,有的一脸狐疑,有的诧异问:“砚安,怎么回事?”
那个叫砚安的青年怒道:“我才要问你们,外面的卫兵呢?”他一脸严肃:“政事堂今日一个人都没有,人都跑哪去了?万一出了事,谁向老师交代?”
“杨兄息怒,大家只是去看登基……”
杨兄?
顾芙挑眉,瞪着杏眼看着这个被叫“杨砚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