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沪上录音棚,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调音台上投下宽窄不一的斑驳光影,像被剪碎的旧报纸。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渣味,是制作人早上喝剩的美式,冷透后泛着点涩。林薇站在录音麦前,银灰色的麦线绕着她的手腕,像圈冰凉的锁链。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浅白色练功服的衣角——布料紧绷地贴在腰腹,能清晰看到肋骨的轮廓,那是三个月水煮菜和鸡胸肉刻下的痕迹,此刻却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莫名烦躁。
“薇薇,气息还是不稳,‘烟火’那两个字的情绪没沉下去,再试一次。”耳机里传来制作人老周的声音,带着点克制的疲惫,调音台的按钮被按得“咔嗒”响,窗外偶尔掠过的车声透过双层玻璃,模糊得像隔了层雾。
林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喉间却像卡了团泡发的棉花,堵得发慌。她是圈内以“细腻声线”闻名的抒情歌手,新专辑《时光味》筹备了整整半年,从选曲到编曲改了不下十版。为了维持镜头前“纸片人”般的纤细身形,她已经三个月没碰过油炸、红烧类食物——连便利店的关东煮都只敢选萝卜和海带,每次看到助理偷偷吃的炸鸡,都要背过身去咽口水。刚才盯着歌词本上“烟火”两个字,钢笔写的墨痕晕开一点,突然就撞开了记忆的闸门:三年前在港城的小巷食堂,她坐在靠窗的木桌前,面前摆着盘酥焖带鱼,外皮金黄得像撒了层碎金,用筷子夹起时还会“簌簌”掉渣,鱼肉细嫩得一抿就化,酱汁裹着每一丝纤维,苏沐橙在旁边笑着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古月还额外送了碟凉拌黄瓜,说“解腻,多吃两块鱼”。
可现在,连这样的回忆都让她觉得是种“罪过”。
“算了,今天先到这吧。”林薇摘下耳机,线从指间滑落在地毯上,声音带着点被砂纸磨过的沙哑,“我状态不对,再录也是浪费时间。”她走到化妆镜前,镜子边缘还贴着张便签,是助理写的“今日体重42.5kg,目标42kg”。镜里的自己眼底泛着青黑,眼下的细纹用遮瑕都盖不住,颧骨比上个月更突出,连笑起来时最显眼的梨涡,都因为脸颊消瘦变得浅淡,像被雨水冲淡的墨点。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壳是苏沐橙送的,印着只卡通猫咪抱着鱼,屏幕上跳出“沐橙”两个字,暖黄色的字体像团小太阳。林薇的指尖顿了顿,指甲盖因为长期控重有点泛白,她轻轻划开接听键,声音里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薇薇,录得怎么样?”苏沐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港城特有的暖湿气息,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苏沐橙常用的护手霜味道,“我刚结束戏份,化妆师还在收拾东西,我正准备去近郊的温泉馆,你要是累了,就来港城找我放松几天,别跟自己较劲,身体垮了可不行。”
林薇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怕弄花刚补的淡妆:“沐橙,我好像录不下去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哑了,“我三个月没好好吃饭,昨天练声的时候,唱到高音就觉得气短,刚才录‘烟火’,我满脑子都是三年前吃的酥焖带鱼,连调子都跑了……”
“傻丫头,哭什么呀。”苏沐橙的声音软下来,像在轻轻拍她的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来港城,我带你去吃古月做的酥焖带鱼,他现在手艺比三年前还好,外皮酥到掉渣,鱼肉嫩得能掐出水,酱汁里还会加一点点陈皮,解腻又提鲜。至于体重,偶尔放松一次没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录歌的力气都没了,心情好了,嗓子才会顺。”
挂了电话,林薇盯着手机屏保——那是三年前她和苏沐橙在小巷食堂的合影,两人挤在靠窗的座位上,桌上摆着盘酥焖带鱼,酱汁还沾在林薇的嘴角,苏沐橙正用纸巾给她擦,两人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背景里能看到古月在后厨忙碌的背影。她咬了咬唇,指尖划过屏幕上苏沐橙的笑脸,拿起化妆包——里面的口红只剩半根,还是三个月前买的,她果断打开订票软件,订了最早一班飞往港城的机票,起飞时间是下午两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次日上午十点,港城的阳光比沪上软了些,像裹了层薄纱。苏沐橙开着她的白色轿车到机场接林薇,车座上放着个浅粉色的靠枕,是林薇以前喜欢的卡通图案。林薇穿件浅灰色连帽卫衣,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尖得有点硌人,手里拎着个小小的行李箱,轮子在停车场的地面上“咕噜咕噜”响,看起来像只没精神的小猫,连走路都有点没力气。
“终于来了!”苏沐橙接过她的行李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卫衣的料子有点软,揉起来像摸云朵,“先去泡温泉,把一身的紧绷都泡掉,晚上去吃我家月老板的酥焖带鱼,我早上已经跟他说了,让他留最新鲜的带鱼,刚从码头卸的那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