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也是人 第3章 伪神的囚笼

世界彻底消散的刹那，无边黑暗裹挟着死寂席卷而来，周文悬浮在虚无之中，浑身的神力失去了宣泄的目标，在体内疯狂冲撞。悔恨如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心神，父母的笑容、路人的哀嚎、破碎的天地在脑海中反复闪现，每一次回想都让他痛不欲生。

“不能就这么消失……我要赎罪……至少，要给自己一个永恒的惩罚。”

濒死的理智抓住了最后一丝神力，周文拼命搜刮脑海中残存的知识——物理课本里的力场原理、科幻小说中的空间禁锢、甚至是曾经嗤之以鼻的玄学结界概念，所有碎片被神力强行糅合。他嘶吼着催动全部力量，掌心绽放出暗沉的金光，光芒迅速扩张，化作一个球形的透明领域，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绝对领域……以我神力为基，以我认知为界……除我之外，无人能破！”他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不……是连我自己，也无法打破！”

领域成型的瞬间，一道无形的屏障轰然闭合。周文尝试调动神力撞击屏障，那股曾毁灭世界的力量撞上领域壁，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便被尽数反弹回来，震得他经脉剧痛。这是他以自身知识构建的囚笼，规则由他而定，却也因此被规则反噬，成了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最初的平静过后，无尽的后悔开始在领域内疯狂滋生。他蜷缩在领域中央，双手抱着脑袋，一遍遍地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当初没有奢望神明的力量，如果得到力量后没有急于炫耀，如果释放能量时能收敛哪怕一丝……无数个“如果”像钢针一样扎进他的心脏。

“爸、妈……对不起……是我不孝，是我亲手毁了一切……”他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却在触及领域壁的瞬间被蒸发。曾经的麻木、狂妄、野心，此刻都化作最纯粹的悔恨，将他的精神一点点淹没。他开始疯狂抽打自己，用神力撕扯自己的皮肉，可神躯的自愈能力让伤口瞬间愈合，只留下反复的疼痛提醒他犯下的罪孽。

更恐怖的是，领域内的神力开始失控。没有了外界的宣泄口，也没有了周文清醒意志的掌控，那些磅礴的能量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不断冲击着他的神躯与心神。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金色的神力从毛孔中溢出，在他体表凝结成怪异的纹路，时而凸起如骨刺，时而凹陷如漩涡。

“不……停下来！别再动了！”周文嘶吼着，想要压制失控的力量，却只让情况变得更糟。神力顺着他的悔恨情绪疯狂滋长，又反过来加剧了情绪的崩溃，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闪过破碎的片段：出租屋里的空酒瓶、梦中黑暗里的古老文字、人群奔逃时的恐惧眼神、父母临终前可能存在的绝望……

这些片段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张扭曲的脸，在领域内盘旋、嘶吼，重复着他曾经说过的话：“让世界感受痛苦吧！”“所有忤逆我的人都将死去！”“我是神！”

“闭嘴！闭嘴啊！”周文抱着头在领域内翻滚，神躯的每一寸都在承受着神力失控的撕裂之痛，精神更是被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凌迟。他想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自杀，神躯的不灭性与领域的规则让他连死亡都成为奢望。

时间在绝对领域内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周文的意识渐渐沉沦，曾经的自我被悔恨彻底吞噬。他不再挣扎，不再哭喊，只是僵硬地躺在领域中央，双目空洞地望着领域壁上不断闪现的过往片段。他的身体还在被失控的神力扭曲，体表的金色纹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诡异，神躯的形态变得面目全非，既不像人，也不像神，只剩下一团被悔恨与力量包裹的怪异存在。

偶尔，他会恢复一丝清明，看着这个自己构建的囚笼，感受着永无止境的痛苦，嘴角会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得到了永恒，却不是他想要的永恒；他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无尽的后悔。

绝对领域在虚无中静静漂浮，里面是一个被悔恨淹没、被力量反噬的伪神，在永恒的囚笼里，日复一日地承受着自己种下的恶果，没有救赎，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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