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也是人 第111章

天璇域的使者来得比周文预想中更快。

冥骨城的城门刚迎来清晨的第一缕霞光，三道流光便穿透云层，稳稳落在城门之外。为首者身着绣着星辰纹路的银袍，面容清癯，周身萦绕着凝练的元婴中期灵力波动，身后两人气息稍弱，亦是元婴初期的修为。

守城的修士见状瞬间紧张，纷纷握紧兵器。银袍老者却未在意，只是目光扫过城墙，声音平淡却极具穿透力：“天璇域星枢阁，苏清玄。烦请通报苍阁下，有要事相商。”

这声通报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迅速传遍整个冥骨城。正在本源学堂授课的周文听到消息时，指尖凝聚的本源光点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散去。他抬眼看向台下屏息凝神的修士，温和笑道：“诸位先温和笑道：“诸位先自行修炼，我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青虹掠出学堂。

他落在城门处时，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讶异，快步迎向苏清玄：“苏道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他刻意模仿苍对天璇域修士的恭敬姿态，微微躬身，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苏清玄上下打量着他，那双看似平和的眸子中，灵力化作无形的探针，反复扫过周文的经脉与识海。周文任由他探查，体内三色本源之力运转得毫无破绽，连修为波动都精准停留在元婴初期——这是他特意压制的结果，太过锋芒毕露只会引来更多忌惮。

“苍阁下年纪轻轻，便一举肃清黑风域幽冥余孽，整合七大宗门，真是英雄出少年。”苏清玄收回灵力，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只是传闻阁下此前不过金丹后期，这般快的突破速度，倒是令人好奇。”

“不过是侥幸罢了。”周文叹了口气，露出几分感慨，“冥煞的邪器蕴含庞大能量，我铲除他时，意外借邪器之力引动本源共鸣，才侥幸突破。”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运转功法，让体内本源之力泛起与邪器残留气息相似的波动。

苏清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全信。他此次前来，本就是奉了殿主之命查清周文的底细。天璇域作为墟界中心域界，执掌墟界大半法则秩序，任何域界出现这种突然崛起的强者，都必须纳入掌控。

“阁下倒是好机缘。”苏清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此次前来，除了恭贺阁下，还有一事相商。”

周文故作好奇：“不知苏道长有何吩咐？”

“幽冥族虽在黑风域受挫，但其主力仍盘踞在北荒域。”苏清玄缓缓道，“殿主之意，是希望黑风域能加入天璇域牵头的‘除冥盟’，与其他七域联手，彻底覆灭幽冥族。”

他说着，指尖弹出一枚玉符：“这是除冥盟的盟约，加入后需每年上缴三成域内资源，战时需听从天璇域调遣。当然，天璇域也不会亏待盟友，会传授高阶净化功法，助黑风域提升整体战力。”

周文接过玉符，指尖触碰到符面的瞬间，便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禁制。这哪里是什么盟约，分明是一份不平等的附庸协议。上缴三成资源会拖慢黑风域发展，而听从调遣则会让他的祭炼计划处处受制。

但他脸上并未显露不满，反而露出沉吟之色，半晌才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与同盟诸位宗主商议一番。苏道长远道而来，不如先随我入城歇息？”

苏清玄本就打算多留几日探查虚实，自然欣然应允。

周文将苏清玄三人安置在冥骨城最好的别院，特意吩咐冯远每日送上珍稀灵果与功法典籍，姿态恭敬到了极致。但暗地里，他早已通过魂印母器传令，让黑风老怪与赤焰真人严密监视三人的一举一动。

当晚，苏清玄的两名随从便悄然出了别院，一人潜入本源学堂，一人则直奔瘴气沼泽方向。周文通过散落在城中的魂印感知到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跟在潜入学堂的随从身后。那随从正试图破解学堂中残留的本源印记，想要窥探周文传授的功法。周文指尖一动，一枚魂印悄然飞出，融入那随从的识海。

随从毫无察觉，依旧专注地破解印记。周文则转身折返，同时通过魂印母器传令给瘴气沼泽附近的清剿队，让他们“恰巧”发现另一名随从的踪迹。

次日清晨，消息便传到了别院。潜入瘴气沼泽的随从被清剿队误认为幽冥族探子，一番激战后重伤被俘。苏清玄得知消息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当即起身前往城主府。

“苍阁下，此事你需给我一个说法！”苏清玄推门而入，语气带着怒意。

周文正坐在案前批阅同盟卷宗，闻言连忙起身，面露惊愕：“苏道长息怒，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的随从不过是去沼泽探查幽冥族余孽，竟被你的人重伤俘获！”苏清玄怒声道。

周文立刻传唤冯远，冯远匆匆赶来，听完事情原委后连忙道：“苍大哥，此事怕是误会！沼泽近期常有幽冥族探子出没，兄弟们也是一时失手。”

“还不快去将人请来，好生医治！”周文故作恼怒地呵斥道，待冯远离开后，又对着苏清玄拱手致歉，“苏道长，黑风域刚平定不久，手下人难免紧张，还望海涵。”

苏清玄看着他诚恳的模样，心中的怒意消减了几分，但疑虑却更重了。他总觉得此事太过巧合，可又抓不到任何把柄。

而此时，那名潜入学堂的随从突然浑身一颤，一口鲜血喷出。他脸色惨白地冲进大厅：“长老，我……我的识海……”

苏清玄连忙探向他的经脉，赫然发现其识海中竟多了一道诡异的印记，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灵力。这印记与墟界本源波动极为相似，根本无法强行剥离。

“是你做的？”苏清玄猛地看向周文，眼中杀意毕露。

周文一脸茫然，伸手搭在那随从脉搏上，故作凝重地探查片刻：“这像是幽冥族的蚀魂印，没想到沼泽中还有这般厉害的余孽。”他指尖凝聚本源之力，看似在帮忙压制印记，实则暗中加固了魂印，“我只能暂时压制，若要彻底根除，怕是得借助天璇域的高阶功法。”

苏清玄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蚀魂印他略有耳闻，确实是幽冥族的邪术，可这印记的波动却与他所知的截然不同。但周文此刻的举动滴水不漏，他根本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冯远带着那名重伤的随从返回。两名随从一伤一弱，苏清玄彻底没了探查的心思。他知道，周文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黑风域早已是他的天下，再留下去也讨不到好处。

次日一早，苏清玄便提出告辞。周文假意挽留了几句，随后“爽快”地答应加入除冥盟，在盟约上留下了自己的灵力印记——那印记中藏着一枚微型魂印，日后天璇域的人只要接触盟约，便会被悄无声息地植入印记。

送走苏清玄后，冯远忧心忡忡地问道：“苍大哥，真要每年上缴三成资源？”

“当然不必。”周文把玩着盟约，指尖灵力一闪，盟约便化作飞灰，“天璇域想要掌控黑风域，我又何尝不想借除冥盟的名义，将魂印撒向北荒域。”

他抬头望向北方，眼中闪烁着冷光。苏清玄的到来，让他意识到墟界各大域界的警惕。但这并非坏事，除冥盟正是他扩张势力的绝佳跳板。

“传令下去，清剿队休整十日，十日之后，随我出征北荒域。”周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要除冥，那便除得彻底些——顺便，让北荒域的生灵，也尝尝魂印的滋味。”

与此同时，天璇域的古老宫殿中，苏清玄正躬身站在白衣老者面前，低声禀报着黑风域的所见所闻。老者听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沉吟。

“蚀魂印？本源共鸣？”老者冷笑一声，“这个苍，不简单。”他抬手抛出一枚黑色令牌，“传令北荒域分舵，密切监视苍的动向。若他敢有异心，便启动‘锁域阵’，将黑风域与北荒域彻底隔绝。”

“是，殿主！”苏清玄接过令牌，躬身退下。

宫殿中只剩下白衣老者一人，他望着黑风域的方向，指尖凝聚出一缕法则之力。那力量中，竟隐隐透着与周文虚空魂能相似的波动。

而远在黑风域的周文，突然感到识海中的魂印母器微微震动。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暗道：“墟界的水，果然越来越深了。不过这样，才更有趣。”

十日转瞬即逝，周文率领三千清剿队，踏上了前往北荒域的路途。队伍前方，三色剑气劈开云层；队伍后方，魂印母器散发着微弱的波动，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朝着墟界的更深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