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也是人 第76章

夜凉如水，准确来说，墟界的夜晚没有“凉”，只有岩石散发的余温与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血腥气。苍的石穴里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山峦上天然符文偶尔闪烁的红光，透过石缝洒进几缕微弱的光影，照亮他紧蹙的眉头与汗湿的额发。

他已经尝试了整整两个时辰。

体内的狂暴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每次试图引导，都会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疼痛。起初，他还能咬牙坚持片刻，可随着尝试次数增多，疼痛越来越剧烈，经脉仿佛要被撑破，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行……还是不行……”苍低声喘息，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双手撑着地，胸口剧烈起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狂暴能量就在体内，如同沸腾的岩浆，却始终无法掌控，只能任由它们肆意冲撞，留下遍地狼藉。

迷茫与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能本能地运用体内的“凶气”强化肉身，哪怕只是简单的蛮力增幅，而自己却连引导都做不到。难道自己真的和部落里的人说的一样，是个“异类”？

就在这时，一道古老而漠然的意识，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他的脑海深处骤然苏醒。

“并非能量狂暴，而是你不懂‘梳理’。”

这道声音直接响彻在苍的意识层面，没有丝毫烟火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来自时空的尽头，来自宇宙的本源。

苍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谁？！”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道声音的出现太过突兀，太过诡异。

他环顾四周，石穴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石缝的呼啸声。可那道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在你的意识深处。”周文的意识平静地回应，没有多余的情绪，“我是周文，你的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苍愣住了，他从未听过这个词，也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有一个陌生的“存在”，住进了他的脑海里，能直接和他对话。

“简单来说，我与你共用这具身体，却拥有独立的意识与记忆。”周文的意识解释道，语气依旧平淡，“那些你脑海中模糊的画面，那些莫名的‘感应’，都是我的残留影响。”

苍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漆黑的虚空、狂暴的能量海洋、奇形怪状的生灵厮杀……这些画面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就在刚才亲眼所见。他终于明白，那些不是梦境，也不是鬼魂作祟，而是眼前这个名为“周文”的存在的记忆。

“是你……一直都在？”苍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沉睡了八年。”周文的意识回应，“直到刚才，你尝试引导墟界能量时，体内的波动唤醒了我。”

苍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二人格”，是该害怕？还是该接受？他能感觉到，周文的意识中没有恶意，只有一种纯粹的漠然，如同黑骨山脉的岩石，冰冷而坚固。

“你刚才说，我不懂‘梳理’？”苍很快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了关键问题上。在墟界，生存是第一位的，而变强是生存的唯一保障。如果周文能帮他掌控体内的能量，那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周文的意识回应，“墟界的能量，名为‘界能’，是世界法则的具象化，看似狂暴，实则有迹可循。你之前的尝试，如同用蛮力驱赶洪水，只会适得其反。真正的方法，是找到它的‘脉络’，如同疏导溪流般，引导它按照特定的轨迹流转。”

周文的意识中，亿万年的观测记忆飞速运转。他将灵枢界修行者的“灵气导脉术”、鸿蒙海强者的“法则凝练法”，以及低维世界的“气血运行图”拆解、融合，结合墟界界能狂暴、法则外露的特性，瞬间推演出入门级的修炼框架。

“集中精神，感受体内的界能。”周文的意识如同最精准的导师，开始引导苍，“不要试图强迫它，只用意识去‘触碰’它，像抚摸野兽的皮毛一样，轻柔、缓慢。”

苍深吸一口气，按照周文的指引，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引导，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去感受那些狂暴的界能。

如同周文所说，这些界能虽然狂暴，却并非完全无序。在它们的冲撞中，隐约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流动轨迹，如同混乱的河流中，偶尔出现的漩涡。

“找到那道‘轨迹’了吗？”周文的声音适时响起。

“嗯。”苍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激动。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界能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他的意识了。

“很好。”周文的意识继续引导，“用你的意识，顺着那道轨迹，轻轻推动界能。记住，力度要轻，如同风吹落叶，只给它一个方向，而不是强迫它改变。”

苍的意识如同细丝，小心翼翼地缠绕上体内的一缕界能，顺着那道微弱的轨迹，缓缓推动。

这一次，界能没有像之前那样剧烈反抗，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便顺着苍意识引导的方向，缓慢地流动起来。

虽然速度极慢，如同蜗牛爬行，却让苍看到了希望。他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懈怠，持续用意识引导着那缕界能，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界能流过的地方，带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取代了之前的撕裂般的疼痛。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雨水的滋润，让他感到一阵舒适。

“很好，保持这个速度，让界能在经脉中完成一个循环。”周文的意识提醒道，“记住这个轨迹，这是‘引气诀’的基础路线，以后每次修炼，都要按照这个轨迹引导界能。”

苍集中全部注意力，引导着那缕界能，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他能感觉到，随着界能的流动，体内的其他界能似乎受到了影响，变得温顺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缕界能完成一个循环，回到原点时，苍突然感觉到体内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温顺的能量，从那缕界能中分离出来，缓缓沉入他的丹田位置。

“这是……”苍有些疑惑。

“这是‘界元’。”周文的意识解释道，“界能是墟界的原始能量，狂暴而驳杂。通过‘引气诀’引导、提纯后，分离出的精纯能量，便是界元。界元是属于你自己的力量，可控、精纯，是修炼的根基。”

苍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中的那一缕界元，虽然微弱，却异常稳定，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他能随意调动这缕界元，让它在经脉中流转，没有丝毫阻碍。

“我……成功了？”苍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八年来，他第一次真正掌控了体内的能量，第一次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只是第一步。”周文的意识平静地回应，没有丝毫波澜，“这缕界元太过微弱，还需要不断积累、提纯。而且，‘引气诀’只是基础，后续还有‘炼体’‘凝脉’‘化神’等境界，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艰难。”

苍的激动很快平复下来，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知道，周文说得对，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残酷的墟界，仅仅拥有一缕界元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自己，强到足以弄明白所有的谜团。

“我知道。”苍点了点头，“我会继续修炼的。”

“现在停止修炼。”周文的意识说道，“你的经脉尚未完全发育，第一次引导界能循环，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承受极限。继续修炼，只会损伤经脉，得不偿失。”

苍虽然还想继续，但也知道周文是为了他好。他顺从地停止了引导，将意识从体内退出，缓缓睁开眼睛。

石穴外，天已经蒙蒙亮，暗红色的天幕泛起一丝淡淡的微光。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早起凶兽的嘶吼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到体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虽然丹田中的界元依旧微弱，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强壮了一些，感官也更加敏锐了。

他走出石穴，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空气中的界能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他能轻易地分辨出界能的流动轨迹，甚至能感觉到远处山林中，凶兽体内散发的狂暴界能波动。

“今天，去黑风谷边缘看看。”周文的意识在他脑海中响起，“黑风谷有裂地兽活动，裂地兽体内有‘界晶’，蕴含着精纯的界元，对你的修炼有很大帮助。”

“界晶？”苍有些好奇。

“是凶兽体内凝聚的界元结晶，是墟界生灵储存界能的主要方式。”周文的意识解释道，“裂地兽虽然强大，但速度较慢，以你现在的实力，加上‘引气诀’带来的感官提升，足以避开它的攻击，寻找机会获取界晶。”

苍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想要快速提升实力，仅仅依靠吸收空气中的界能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主动去寻找资源。而裂地兽体内的界晶，就是他现阶段最需要的资源。

他回到石穴，拿起角落里的石矛。这根石矛是他自己打磨的，矛头锋利，矛身坚固，是他平时狩猎的武器。他检查了一下石矛，确认没有问题后，便朝着黑风谷的方向走去。

黑风谷位于黑骨山脉的中段，距离石穴部落大约有半天的路程。那里的地势险峻，沟壑纵横，常年刮着黑色的狂风，风中有蕴含着锋利的界能碎片，普通生灵根本无法靠近。

但对现在的苍来说，这些黑色狂风已经不再是威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狂风中界能碎片的流动轨迹，轻松地避开那些锋利的碎片，在狂风中穿梭。

“前面就是黑风谷了。”周文的意识提醒道，“裂地兽体型庞大，喜欢潜伏在沟壑中，你要小心，不要被它发现。”

苍点了点头，放慢了脚步，将身体隐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黑风谷的情况。

黑风谷的景象比他想象中更加险峻。沟壑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般，黑色的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砂砾，发出刺耳的声响。远处的沟壑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在移动，那身影如同小山一般，浑身覆盖着厚重的鳞甲，四肢粗壮有力，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震动。

“那就是裂地兽。”周文的意识说道，“它的弱点在腹部，腹部的鳞甲相对薄弱，而且界晶就藏在腹部的丹田位置。但裂地兽的防御极强，即便是腹部，也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击穿。”

苍紧紧握着手中的石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能感觉到，裂地兽体内的界能波动异常强烈，尤其是腹部位置，界能更加精纯，显然那里就是界晶的所在之处。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周文的意识提醒道，“裂地兽现在处于活跃状态，警惕性很高。等它进入休眠状态，或者分心觅食时，再寻找机会出手。”

苍没有冲动，依旧隐藏在岩石后面，耐心地等待着机会。他知道，在墟界，冲动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只有冷静、耐心，才能找到最好的机会，一击制胜。

黑色的狂风依旧在黑风谷中呼啸，裂地兽在沟壑中缓慢地移动着，偶尔低下头，用粗壮的四肢刨开地面，寻找地下的根茎或小型生灵作为食物。

苍就这样静静地潜伏着，眼神紧紧盯着裂地兽的身影，脑海中不断推演着攻击的时机与角度。周文的意识也在同步运转，分析着裂地兽的动作规律，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暗红色的天幕逐渐升高，黑风谷中的狂风渐渐减弱。裂地兽似乎找到了足够的食物，停下了脚步，趴在一处平坦的岩石上，闭上眼睛，进入了休眠状态。

“机会来了。”周文的意识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它已经进入休眠状态，警惕性最低。你现在悄悄靠近，绕到它的身后，瞄准它的腹部，用尽全力刺下去。记住，一击即退，不要恋战。”

苍深吸一口气，握紧石矛，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朝着裂地兽的方向移动。他的脚步轻盈，借助着沟壑与岩石的掩护，避开了裂地兽的视线，一点点靠近目标。

距离裂地兽越来越近，苍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体内狂暴而精纯的界能波动，尤其是腹部位置，界晶散发的能量波动更加明显。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但眼神却异常冷静，没有丝毫波动。

终于，他来到了裂地兽的身后，距离它的腹部只有几步之遥。

裂地兽依旧在沉睡，巨大的身躯微微起伏，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它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动手！”周文的意识低喝一声。

苍没有丝毫犹豫，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体内那缕微弱的界元也顺着经脉流转，汇聚到手臂上。他握紧石矛，瞄准裂地兽的腹部，猛地刺了下去！

“噗嗤！”

锋利的石矛，在界元的加持下，如同刺穿豆腐一般，轻易地穿透了裂地兽腹部的鳞甲，刺入了它的体内。

“吼——！”

裂地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猛地从休眠中惊醒，巨大的身躯剧烈地挣扎起来。它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想要转身攻击身后的敌人，却因为身体庞大，动作迟缓，一时之间无法转过身来。

“撤退！”周文的意识立刻提醒道。

苍没有丝毫留恋，刺中目标后，立刻松开石矛，转身就跑。他的速度极快，如同离弦的箭，瞬间冲出了裂地兽的攻击范围，躲到了远处的一块巨大岩石后面。

裂地兽疯狂地挣扎着，腹部的伤口不断流出暗红色的血液，体内的界能也开始紊乱。它嘶吼着，在沟壑中疯狂地冲撞，想要找到攻击它的敌人，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四周。

随着时间的推移，裂地兽的挣扎越来越微弱，体内的界能不断流失，最终，它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苍躲在岩石后面，等了许久，确认裂地兽已经死亡后，才缓缓走了出来。他走到裂地兽的尸体旁，看着腹部的伤口，眼中露出一丝兴奋。

“很好，成功了。”周文的意识说道，“现在，取出界晶。裂地兽刚死，界晶还很完整，尽快取出，避免界元流失。”

苍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石矛，小心翼翼地剖开裂地兽的腹部，从中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晶体。

这颗晶体就是界晶，内部蕴含着精纯的界元，散发着浓郁的能量波动。苍能感觉到，这颗界晶中的界元，比他体内的界元精纯百倍、强大百倍。

“这颗界晶，足够你将体内的界元提升一个档次了。”周文的意识说道，“现在，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吸收界晶中的界元。”

苍握紧手中的界晶，心中充满了喜悦。他知道，这颗界晶只是一个开始，在墟界这片充满危险与机遇的土地上，他的炼道之路，才刚刚起步。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便抱着界晶，朝着黑风谷外围的一处隐蔽山洞走去。那里，将是他吸收界晶、提升实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