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剑，可断天门 第97章 绝望之际

“小周天弈剑阵”光华流转，将扑来的尸傀暂时阻隔在外。无形剑气纵横切割，将冲在最前的几具戾魄斩得七零八落。然而，更多的尸傀，尤其是那三具眼中跳动着深绿鬼火的精英头目，只是被逼退数步，它们发出愤怒的咆哮，周身死气翻涌，竟开始用利爪硬撼棋阵形成的无形壁垒，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阵法光幕微微震颤，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萧寒陵脸色苍白，维持阵法对心神的消耗极大。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弈心诀》在阵法加持下，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捕捉到了那股古老意志的源头——并非来自地面某具尸傀，而是源自石林最中心，那处类似祭坛的低洼地带的地下深处！那里，有一股凝聚了无数怨念与战意的核心戾魄，如同心脏般搏动，操控着整个尸傀大军！

“找到了！在祭坛下面！”萧寒陵低喝一声，手指祭坛方向，“必须斩灭那个核心，否则这些尸傀无穷无尽！”

叶盛闻言，目光瞬间锁定了百步之外的那片洼地。那里雾气最为浓郁，死气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水般在地面流淌。他没有任何犹豫，沉声道：“殿下，为我开路！叶盛去斩了它！”

这是唯一的生路！萧寒陵咬牙，双手印诀一变，催动棋阵最大威力！“乾坤借法，弈剑诛邪！”

嗡！棋阵光芒大盛，范围内所有黑白光点骤然亮起，凝聚成数十道更为凝练、更为锋锐的剑气，如同暴风骤雨般向四周的尸傀席卷而去！这一次，剑气不仅斩向普通尸傀，更是重点关照那三具精英头目！

“嗤嗤嗤——！”

剑气过处，普通尸傀如同割草般倒下，戾魄结晶被瞬间击碎。那三具精英尸傀也被密集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身上铠甲被划出深深痕迹，鬼火摇曳，发出痛苦的嘶嚎！棋阵为叶盛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通往祭坛的短暂通道！

“就是现在！”叶盛暴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雾气的惊鸿，直射祭坛！他将毕生修为凝聚于这一剑之上，剑尖所向，空气都发出尖锐的爆鸣！

然而，就在叶盛的剑锋即将触及祭坛地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轰隆！”

祭坛中央的地面猛然炸开，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尸傀都恐怖得多的凶戾气息冲天而起！泥土碎石飞溅中，一个身影缓缓升起。它并非骷髅，反而保留着近乎完整的古铜色干尸形态，身上覆盖着更加精美、破损却依旧能看出不凡的将军铠甲，头盔下是一张干瘪却依旧能看出生前威严的面容，双眼之中，燃烧着两团深邃如渊的暗红色魂火！它手中，还握着一柄锈迹斑斑却煞气冲天的青铜长戈！

这才是真正的戾魄首领！前朝那支陷阵军队主将的残魂所化！

“蝼蚁……安敢扰本将军安眠！”一个沙哑、古老、充满无尽怨恨的意念波动，如同冲击波般横扫全场！叶盛首当其冲，只觉神魂剧震，前冲之势不由得一滞！

戾魄将军手中长戈随意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死气便如同毒龙般撞向叶盛！

“小心！”萧寒陵瞳孔收缩，全力催动棋阵，数道剑气拦截而去，同时自身乾坤弈道盒中飞出数颗白色棋子，后发先至，试图削弱那道死气攻击！

“嘭！”

剑气与棋子与黑色死气碰撞，发出沉闷巨响，能量涟漪四散，将周围雾气都震开一圈！萧寒陵的拦截虽然削弱了部分威力，但那道死气依旧击中了叶盛！

“噗！”叶盛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而回，重重砸在地上，古剑险些脱手！仅仅一击，这位八品上的剑术高手便已受创！双方实力差距悬殊！

“叶盛！”萧寒陵心胆俱裂。棋阵因为他的分心而剧烈波动，外围的尸傀趁机疯狂攻击，光幕摇摇欲坠！

“无妨……还死不了！”叶盛挣扎着站起，抹去嘴角鲜血，眼神中的战意却更加炽烈，“殿下，这怪物太强，不可力敌！必须找出其弱点！”

萧寒陵强迫自己冷静，《弈心诀》疯狂推演。他观察到，那戾魄将军虽然强大，但其行动似乎有些迟缓，而且它始终不离祭坛中心三丈范围，仿佛……它的力量与那片土地紧密相连？

“它的核心与地脉戾气共生！离开祭坛范围，它的力量会衰减！”萧寒陵瞬间明悟，对叶盛喊道：“想办法引它离开祭坛！或者……切断它与地脉的联系！”

就在这时，戾魄将军似乎被激怒了，它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手中长戈顿地！刹那间，整个石林的地面都微微震动，更加浓郁的死气从祭坛下方涌出，注入它体内，它眼中的暗红魂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同时，周围所有的尸傀，包括那三具精英头目，如同受到召唤，舍弃了对棋阵的攻击，全部转身，朝着萧寒陵和叶盛扑来！它要集中所有力量，一举碾碎这两个闯入者！

真正的绝境！前有深不可测的戾魄首领，后有数十具疯狂扑来的尸傀大军！棋阵已到了崩溃边缘！

萧寒陵看着步步紧逼的死亡阴影，看着身受重伤却依旧挺剑守护在他身前的叶盛，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许多画面——老刘的颓败、灵刃的牺牲、吴成的执着、紫璎的关切、青凌的忠诚、魏利的期盼……还有那《义气诀》第五章，“牺牲”二字，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心头。

不能死在这里！还有那么多未尽的承诺，还有那么多需要守护的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混合着对“担当”与“牺牲”的模糊领悟，在他心中轰然爆发！他不再仅仅依靠《弈心诀》的推演，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对身边之人的守护之念，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乾坤弈道盒中！

“乾坤无极，弈心通明！以我之念，化弈为剑！”

他放弃了防守，将摇摇欲坠的棋阵残余力量，连同自身近乎所有的真气与心神，全部凝聚！乾坤弈道盒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盒内所有的黑白棋子冲天而起，并非散乱攻击，而是在空中飞速组合、排列，最终化作一柄非黑非白、由无数细微棋路符文构成的、横贯半空的巨大光剑！光剑之上，流转着智慧、守护、决绝的复杂意蕴！

这是超越了现有招式、在绝境中由信念催生出的——“弈心之剑”！

“斩！”

萧寒陵并指如剑，向前猛地一挥！巨大的光剑带着一往无前、斩灭一切邪祟的气势，并非斩向戾魄将军，而是径直斩向了它脚下的祭坛中心，那与地脉连接的枢纽所在！

这一剑，抽干了萧寒陵所有的力量，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戾魄将军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暗红魂火暴涨，挥动长戈想要阻挡！但光剑的速度太快，意蕴太纯粹！它无视了长戈的阻拦，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无声无息地没入了祭坛地面！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祭坛中心的地面，以光剑没入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汹涌而出的地脉死气，如同被掐住了源头，骤然中断、溃散！

“不——！”戾魄将军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眼中的暗红魂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它那由地脉戾气支撑的力量瞬间崩塌，高大的身躯开始迅速风化、瓦解，连同手中的青铜长戈，一起化作了飞灰！

首领一死，周围那些扑来的尸傀大军，如同被切断了线的木偶，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的鬼火熄灭，纷纷倒地，重新变回了毫无生机的枯骨。浓雾开始缓缓消散，石林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气也随之消退。

天地间，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满地狼藉的枯骨和祭坛中心的裂痕，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结……结束了？”叶盛以剑拄地，大口喘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望向力竭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的萧寒陵，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敬佩。刚才那一剑的风采，他永生难忘。

萧寒陵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勉强点了点头，运转《无垢观》微弱的余力，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和近乎枯竭的心神。他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对那“牺牲”意境更深一层的敬畏。刚才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

两人都急需调息恢复。叶盛强撑着伤势，警惕地巡视四周，为萧寒陵护法。

然而，就在这死寂刚刚降临，两人心神最为松懈的刹那——

一个阴冷、沙哑、带着一丝戏谑与贪婪的熟悉声音，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在空旷的石林中响起，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中：

“啧啧啧……真是精彩绝伦的一战啊。没想到，你这小娃娃，不仅身怀重宝，竟还能在绝境中领悟如此剑意。看来，敖青那条老泥鳅的龙珠，和皇帝陛下想要的人头，本尊今日是能一并收入囊中了。”

这个声音……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声音！

萧寒陵和叶盛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祭坛边缘，一块巨大的暗红色岩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笼罩在翻滚黑雾中的身影！他身形干瘦佝偻，周身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阴邪死气，远比刚才的戾魄首领更加纯粹、更加恐怖！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眸，正透过黑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虚弱不堪的两人，如同在欣赏掉入陷阱的猎物。

正是本该在墟界养伤的——幽冥老人！

他竟一直潜伏在侧，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等待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最佳时机！

刚刚消散的绝望，瞬间以更加汹涌的姿态，将刚刚经历苦战、几乎油尽灯枯的两人，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