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剑，可断天门 第129章 希望绝望

灵山，并非指一座巍峨耸立的山峰，而是一片沐浴在奇异柔和光辉中的巨大山峦群。山体并非土石，更像是某种温润如玉、内含光华的巨大晶体堆叠而成，折射着天光，散发出令人心静神宁的气息。这里没有狂风，没有飞雪，甚至连声音都被某种力量净化，只余下最纯净的风声与若有若无的梵唱。然而今日，这片亘古宁静的净土，却被两股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恐怖气息撕扯得几乎要沸腾起来！

山峦中心，有一片巨大的平台，光滑如镜，仿佛被无上伟力一剑削平。平台中央，盘膝坐着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枯槁、气息却与整座灵山浑然一体的老者。他眼帘低垂，仿佛沉睡，正是此地的主人，天下前十中最为神秘的灵山老者。他超然物外，是此次对决的见证者，也是规则的维护者。

平台两端，两道身影遥遥相对，气势冲天！

东首，正是“玄老”苍晖！他依旧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古朴，但此刻周身翠绿色的光芒如同春日复苏的原始森林，磅礴无限，充满了滋养万物、涤荡污秽的蓬勃生机！这光芒温暖、坚定，所过之处，连脚下冰冷的玉台都仿佛萌发出虚幻的绿意。他的“希望”剑意，已催发到极致，并非攻击，而是在不断净化、抵抗着来自对面的侵蚀。

西首，与他相对而立的，赫然是他的孪生兄弟，“冥老”苍冥！只是此时的苍冥，模样大变！他原本与苍晖相似的面容，此刻扭曲如同恶鬼，眼窝深陷，瞳孔是吞噬一切光明的纯黑，周身缠绕着如同实质的墨黑色雾气，雾气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哀嚎、挣扎！这“绝望”剑意，充满了腐朽、死寂、引动心魔、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力量！他脚下的玉台，已被侵蚀得黯淡无光，出现细微的裂纹。

“苍晖！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的希望！”苍冥的声音沙哑刺耳，如同砂纸摩擦，“这世间早已腐烂！唯有彻底的绝望，方能迎来永恒的死寂！这才是最终的解脱！才是大道！”

“冥弟，回头是岸！”苍晖声音沉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希望永存！只要心存一念光明，便有无穷可能！莫要再执迷不悟，被心魔吞噬！”

“废话少说！今日，便让你这虚妄的希望，在我绝对的绝望面前，彻底湮灭！”苍冥厉啸一声，率先出手！他并指如剑，向前一点！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剑罡，无声无息地射出，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微微扭曲凹陷，散发出万物终结的寂灭气息！

“唉……”苍晖长叹一声，眼神却瞬间锐利！他同样并指一点，一道翠绿欲滴、蕴含着无穷生机的剑罡迎了上去！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两股剑罡在空中相遇，竟如同水火相交，发出“嗤嗤”的诡异声响！黑气不断侵蚀、消磨着绿光，而绿光则顽强地净化、修复着被腐蚀的空间！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法则在疯狂对冲、湮灭！

一时间，平台上空，一半生机盎然，绿意盈盈；一半死寂如渊，魔影幢幢！两种光芒交界处，空间不断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仅仅是旁观，就足以让心志不坚者心神崩溃！

“赌约已立，胜者生，败者亡，剑意归赢家。开始吧。”灵山老者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宣布，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如同疾电般射入场中，试图冲向两人中间，正是堪堪赶到的老刘！

“住手！你们两个混账东西！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老刘须发皆张，怒吼道，同时双掌拍出，一股缥缈虚幻、试图化消双方力量的“虚无”掌力涌向那交锋的核心，想要强行将两人分开！

然而——

“轰！！！”

老刘的掌力刚触及那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恐怖力场，就如同冰雪投入熔炉，瞬间被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霸道无匹的力量碾得粉碎！不仅如此，一股强横的反震之力顺着他的手臂狠狠撞来！

“噗——！”

老刘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平台边缘，又滑行十数丈才勉强停下！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经脉剧痛，好不容易恢复大半的真气竟有再次溃散的迹象！

无力！深深的无力感！

老刘半跪在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中充满了骇然与苦涩。他本以为恢复七成实力，足以插手调解，至少能制造机会。可现在他才绝望地发现，全盛时期的苍晖和苍冥，实力远超他的预估！尤其是彻底堕入绝望的苍冥，其力量之诡异霸道，简直匪夷所思！他现在的状态，别说调解，连靠近战圈中心都做不到！

“刘一手？哼，不自量力！”苍冥瞥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不屑，“滚开！否则连你一起炼化！”

苍晖也投来一瞥，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打扰的决绝：“老酒鬼，退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大道之争，无人可阻！”

老刘死死咬着牙，牙龈渗血，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他……太弱了！在真正巅峰的“九剑”执掌者面前，重伤未愈的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这种眼睁睁看着故友走向毁灭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

场中，对决已进入白热化！

苍冥久攻不下，心中的戾气愈发强烈，他双眼通红，怒发冲冠，双臂猛然一展，周身的黑雾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

刹那间，黑雾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迅速凝结成无数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魔影。这些魔影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恶鬼，有的宛如夜叉，它们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魔影如同一股绝望的潮水，铺天盖地地涌向苍晖，速度快如闪电，气势磅礴如排山倒海。它们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被撕裂，发出阵阵爆鸣。

更可怕的是，这些魔影具有直接攻击神魂的能力，一旦被其击中，就会引动心魔，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其威力之恐怖，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希望之花，开！”苍晖面色凝重，双手结印，周身绿光暴涨，化作一朵巨大的、晶莹剔透的青色莲花虚影，将他护在中心。莲花缓缓旋转，花瓣开合间，洒下无数充满生机的光雨，将扑来的魔影不断净化、消融！但每净化一道魔影，莲花的光芒也暗淡一分！

“没用的！你的希望，不过是无根之萍！看看这世间！战乱、饥荒、背叛、死亡！哪一样不是绝望？！你的希望，何在？！”苍冥狂吼，音波中蕴含着强烈的精神冲击，直撼苍晖道心！

苍晖身形微晃，莲花虚影一阵波动，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希望……在人心向善之初念，在绝境不屈之微光，在……你我兄弟曾经并肩之时！”

他话音未落，竟主动散去了护体莲花！所有翠绿光华向内收敛，凝聚于他指尖，化作一柄凝实无比、仿佛由最纯粹的生命能量构成的绿色小剑！

“希望之剑，斩破虚妄！”

苍晖一指点出！绿色小剑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苍冥眉心之前！这一剑，蕴含了他对“希望”的全部理解与信念，一往无前！

“来得好！绝望深渊，吞天噬地！”

苍冥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胸口浮现出一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漩涡中传出恐怖的吸力，不仅吞噬光线声音，仿佛连人的灵魂、希望、乃至一切存在都要被拉扯进去，彻底湮灭！

绿色小剑悍然刺入了黑色漩涡！

“嗡——！”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巨响！整个灵山平台剧烈震动！平台中心，绿色与黑色疯狂交织、缠绕、吞噬！形成一团不断扭曲膨胀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球！

能量球内部，是最本源的大道碰撞！希望创造生机，绝望带来终结！两种力量互不相容，都欲将对方彻底磨灭！

老刘趴在地上，被这股恐怖的威压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能量球越来越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将两人乃至小半个灵山都吞噬！

“完了……”老刘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不死不休！无论谁胜谁负，必然有一人陨落！而败者的一方，其剑意将被胜者吞噬融合，使得胜者的力量变得更加恐怖！尤其是如果让苍冥赢了，吞噬了“希望”的“绝望”，会变成何等可怕的怪物？

他看向平台中央依旧闭目，仿佛对这一切无动于衷的灵山老者，嘶声喊道：“前辈！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灵山老者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清澈如同初生的婴儿，却又深邃如同万古星空。他看了一眼那团毁灭性能量球，又看了看苦苦支撑的苍晖和状若疯狂的苍冥，轻轻摇了摇头。

“道争，外人不可插手。此乃宿命。”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那团能量球猛地向内一缩，随即轰然爆发！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与吞噬一切的黑暗同时炸开！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而去！平台瞬间布满裂纹，周围的山峦虚影都剧烈晃动！

老刘被这股力量直接掀飞，再次狠狠撞在山壁之上，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光芒与黑暗缓缓散去。

平台中央，景象惨烈。

苍晖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他单膝跪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令人心悸。

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沿着下巴流淌，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那鲜血仿佛是他生命的象征，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将他脚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猩红。

他的周身原本环绕着浓郁的绿光，那是他强大力量的体现。然而此刻，这绿光却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而他对面，苍冥半跪在地，双手支撑着身体，哇的连喷数口黑血。他周身的绝望黑雾淡薄了许多，疯狂之色更浓！他死死盯着苍晖，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希望……还不灭？！”

两败俱伤！刚才那一下终极对拼，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

苍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状若疯魔的弟弟，眼中悲色更浓：“冥弟……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闭嘴！”苍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诡异的红芒，“我还有最后一招……这一招，定要让你……彻底绝望！”

他双手猛地插入地面，周身残余的黑气疯狂涌入地下！整个灵山平台，开始剧烈震颤，一股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绝望死气，缓缓从平台下方弥漫开来！

苍晖脸色剧变：“你……你竟敢引动灵山地脉深处的寂灭之气？！你疯了！这会毁了灵山根基，你也会被反噬得形神俱灭！”

“哈哈哈！毁灭吧！一切都毁灭吧！连同这虚假的希望，一起归于寂无！”苍冥疯狂大笑，七窍中都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却又危险了数倍！

老刘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苍冥这是要同归于尽！灵山老者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老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腰间，那个暗红色的、灵刃留下的酒葫芦上。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