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门隔绝了门外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却无法彻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绝望。
陈瑾轩、孟迪等人强压着身体的疼痛和心头的沉重,处理着安抚家属、初步沟通的棘手事务。
喧嚣与悲痛被暂时关在门外,院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压抑的宁静。
晨芜站在门内的阴影中,目光扫过门外那片被悲伤淹没的人潮,脸上那份为了早餐斤斤计较的神色淡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旁观者的平静。
她看着那些破碎的面孔,微微蹙了下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万事不过心的惫懒模样。
肩头的阿玄轻轻“喵”了一声,碧绿的猫眼带着掠过人群,又瞥了眼墙角那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几乎被愧疚压垮的周大强。
“走吧,阿玄。”
晨芜忽然转身,不再看那片令人窒息的景象,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懒散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伤心归伤心人,饿肚子可是自己的债。”
她溜溜达达地就往古宅侧门走,对身后的混乱置若罔闻。
阿玄在她肩头优雅地坐稳,尾巴尖悠闲地晃动着。
陈瑾轩正焦头烂额地应对着赵大锤悲痛欲绝的老母亲和茫然无助的儿子。
瞥见晨芜就要这样离开,张了张嘴想开口挽留,但看着对方那副“事了拂衣去”的淡然背影,以及孟迪、张道长那同样疲惫不堪、急需休整的模样,他最终只是无力地抿紧了唇。
……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老旧的古街深处一家早早支起门板、冒着腾腾热气的小面馆,成了这群伤痕累累者的临时避风港。
店内弥漫着骨头汤的浓郁香气和蒸笼里散发出的面食味道,与门外世界残留的悲伤气息形成微妙的对峙。
晨芜已经独占一张靠墙的小方桌,面前摆好了碗筷,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孟迪、陈瑾轩、张道长、老王、小赵几人互相搀扶着,面色灰败地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压抑的痛哼。
秦师傅因腰伤过重已被直接送往医院。
孟迪刚扶着张道长坐下,强打精神对柜台后忙碌的老板扬声道
“老板,麻烦点…”
他话音未落,晨芜清脆利落、语速飞快如同点爆豆的声音已经抢先一步响起
“老板!一碗加麻加辣牛肉米线!一碗加麻加辣羊肉米线!一碗加麻加辣肥肠面!一碗加麻加辣豌杂面!全部都要大份的,一笼酱肉包子!两根炸透的大油条!哦对了,再来瓶冰镇阔落!要特别冰的!”
这一连串报下来,气势如虹,内容丰盛得仿佛点了整桌宴席。
桌上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孟迪张着嘴,手指头下意识地扳了扳,茫然地看看晨芜面前空荡荡的桌面,又看看围坐在一起的另外五个(包括他自己)空着手的人,迟疑地开口
“晨先生…这…咱们这里…连您在内6个人……您这点的…”
他以为晨芜是太饿昏了头,或者好心帮大家点了。
陈瑾轩也反应过来,连忙客气地想化解“误会”
“对对,晨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们自己点就好…”
晨芜莫名其妙地抬眼扫了他们一圈,拿起筷子在桌沿“当当”敲了两下,一脸的“你们是不是傻”
“啥啊?说啥呢?这是我一人份儿的早餐!你们要吃自己点啊,看着我干吗?赶紧的,趁热乎!”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玩笑意味。
“……”
“……”
死寂蔓延开,连隔壁桌嗦面的声音都似乎小了下去。
张道长捂着肋下隐隐作痛的位置,看着晨芜那张写满“理所当然”和“饿死鬼投胎”迫切的脸,又看了看她面前干净得反光的桌面,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好几下,愣是一个字没能憋出来。
肋骨是真疼,心口也莫名有点堵。
“喵~~~”
只有阿玄发出得意又悠长的一声叫唤,轻盈地跳上桌面,优雅地在晨芜碗筷旁的空位蹲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的前爪,碧绿的猫眼扫过目瞪口呆的孟迪和陈瑾轩,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
【喂,说请客的那位!】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钱包捂紧了没?】
【这还只是开胃菜呢!】
【平常日子小芜芜可都吃不饱!】
孟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在晨芜那纤细的胳膊和那张点了足够三个壮汉饱餐的菜单之间来回逡巡。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肋骨似乎更疼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开始飞速心算这次行动经费的餐补额度。
陈瑾轩也是哑然失笑,只好对着老板尴尬地补充
“老板,那…那麻烦给我们几个……每人来一碗素面吧,清淡点,谢谢。”
热腾腾的食物很快上桌,占据了小半张桌面。
红油赤酱的米线面条,堆叠着大片牛肉羊肉、肥肠炸酱,香气霸道地冲击着鼻腔。
晨芜眼睛放光,拿起筷子毫不矜持地开动。
“吸溜——吸溜——”的声响在店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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