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千钧戈壁。
这是一片荒凉到极致的大地,赭红色的岩土在烈日下灼灼生辉,地面龟裂的纹路如上古巨兽的鳞甲,蔓延至视线的尽头。戈壁上空,连飞鸟都罕见,只有永不停歇的罡风卷着沙砾,发出呜呜的低吼。
此刻,戈壁中央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石台上,赵铁柱盘膝而坐。
他身披暗黄色麻衣,面容比几年前更加坚毅沉稳,双手结印放在膝上,周身气息沉凝如山岳。在他身下,石台的纹路正隐隐泛着土黄色的光芒,与整个戈壁的大地脉络产生着某种共鸣。
远处,数十道身影静静悬浮在半空。
为首的正是林芷韵。她一身素白宗主袍,渡劫期的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但那双眸子中流转的道韵,已远非合体期可比。在她身后,王二狗、张小花、李石头等十余名核心弟子肃然而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与期待。
“宗主,赵长老的气息已经达到顶峰了。”张小花轻声说道,她手中托着一块玉质阵盘,上面流转的符文正映照着方圆千里内的地脉波动。
林芷韵微微颔首:“赵长老修的是‘大地之道’,此次天劫必与地脉相关。传令所有弟子,退至三千里外,不得靠近。”
“是!”
众人应声后退。唯有王二狗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宗主,我们真不用布置些防护大阵吗?赵长老这劫……”
“不用。”林芷韵目光落在远处那个孤寂的身影上,“老祖说过,赵长老的道,须以最纯粹的方式去渡。外力干预,反损道基。”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有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王二狗等人心中一安。是啊,宗主已是渡劫大能,就算天劫真有异变,也足以护住他们这些观摩者。
时间一点点流逝。
戈壁上的风忽然停了。
那种停歇极其诡异,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止键。连空中漂浮的尘埃都凝固在原处。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从大地深处涌起——
“来了。”林芷韵眸光一凝。
轰隆!
不是雷声,而是大地深处传来的闷响。赵铁柱身下的石台猛地向下一沉,整片戈壁的地面以他为中心,开始如波浪般起伏!
“地劫!”李石头惊呼,“第一重就是地脉震动!”
只见赭红色的大地上,无数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炽热的地火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半个天空映成暗红色。赵铁柱依旧盘坐,身周升起一层厚重的土黄色光罩,任地火舔舐,纹丝不动。
一个时辰后,地火渐渐平息。
但地面的震动却越来越强。远处的山丘开始崩塌,巨石滚落,整个戈壁的地形都在重塑。而在赵铁柱正下方,大地缓缓隆起,形成一座百丈高的土黄色山峰,将他托至半空!
“这是……地脉化形!”张小花盯着阵盘,声音发颤,“第二重劫,直接将地脉之力具现为山峰,要将他镇压!”
那土黄色山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重压,即使远在三千里外,王二狗等人都感觉呼吸一滞。山峰缓缓下沉,每落一寸,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赵铁柱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抬头望向压下的山峰,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我道,即大地。”
他缓缓站起,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只是抬起右手,向上一托——
嗡!
整座山峰骤然停滞。
下一刻,那百丈山峰开始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土行灵气,如长鲸吸水般涌入赵铁柱体内!他的气息节节攀升,体表浮现出岩石般的纹路,整个人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
“以劫为食,好。”林芷韵轻声赞叹。
但天劫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
地脉阴煞、玄磁重光、九幽裂土……一重重与大地相关的劫难接踵而至。赵铁柱或硬抗,或化解,或吞噬,始终稳如磐石。他身上的道韵越来越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方圆千里内的大地脉动。
当第七重“千山压顶”劫被他一拳轰碎时,戈壁上空终于响起了真正的雷声。
那是暗黄色的雷霆,从云层中探出时,竟带着泥土的气息。
“土行神雷。”林芷韵神色凝重起来,“第八重了。这一重,已触摸到造化之变。”
暗黄色雷霆并不密集,只有九道。但每一道落下时,都牵引着整片戈壁的地气,威力层层叠加。赵铁柱第一次祭出了法宝——那是一面古朴的土黄色盾牌,盾面刻着“厚德载物”四字古篆。
盾牌迎风而涨,化作百丈巨盾横亘天际。
轰!轰!轰!
连续八道雷霆砸在盾牌上,盾面光芒剧烈闪烁,但终究挡了下来。然而第九道雷霆落下时,异变陡生——
那道雷霆在半空中一分为九,从九个不同方位轰向赵铁柱本体!
“糟了,这是‘九宫地煞雷’,专破防御!”王二狗失声道。
赵铁柱眼中精光暴涨,他竟主动撤去了盾牌,双臂张开,任九道雷霆贯穿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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