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关一万年，宗门怎么成垫底了 第36章 微芒，与论道之始

流云宗弟子的挑衅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并未在孙淼心中掀起太大波澜，却也让初来乍到的三人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中土修真界的现实——实力与背景，在这里是衡量一切的硬通货。

接下来的两日，孙淼并未因那点不愉快而闭门不出，反而更加沉静地带着陈锋、吴远流连于墨香阁外围的书市与各类交流场所。他如同海绵般吸收着关于中土各方势力的信息，观察着其他参会者的言行举止，默默评估着潜在对手的实力。

吴远起初还有些愤愤，但在孙淼的影响下，也逐渐沉下心来，专注于开拓眼界。陈锋则一如既往地沉稳，负责打理杂务，留意各方动向。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仲秋月望，书山主峰“问道崖”前人声鼎沸。

问道崖并非陡峭山崖，而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如同被巨剑削平的山顶平台。平台以温润白玉铺就，中央矗立着九尊形态各异、散发着古老道韵的石刻雕像，据传乃是万卷书院历代先贤的悟道之像。平台四周，云雾缭绕，隐约可见远方其他书卷状的山峰，景色壮丽而肃穆。

此刻，平台上已是人影绰绰。来自中土神州各方势力，以及少数像无极宗这般来自其他地域的持令者，共计数百名年轻俊杰齐聚于此。男修或英武，或儒雅，女修或清冷，或明媚，个个气度不凡，周身灵光隐现，显然皆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天机阁弟子聚在一处，星纹道袍与周遭隐隐共鸣；离火神宫几人周围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神霄派弟子眉宇间隐有电光流转；流云宗那几名弟子也赫然在列，正与相熟之人谈笑，目光偶尔扫过人群边缘的孙淼三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孙淼三人寻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站定，并未与其他势力过多交流。他们朴素的服饰与陌生的宗门标识，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或好奇、或审视、或漠然的目光。

“人可真多啊……”吴远小声嘀咕，显得有些紧张。陈锋也是屏息凝神，暗自调整状态。

孙淼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将那些气息格外强大的几人记在心中。尤其是天机阁为首的那名星眸少年，以及离火神宫一位赤发如火、气息灼热的女子，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辰时正，钟鸣九响，清越悠扬，涤荡心神。

云雾分开，数道身影自书山深处踏云而来，落在平台前方的高台之上。为首者，正是孙淼等人曾有一面之缘的苏文道，他身旁还有几位气息渊深、身着万卷书院长老服饰的老者。

苏文道面带温和笑容，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问道崖：“诸位道友，欢迎莅临书山，参加本届百家论道法会。吾乃万卷书院苏文道，忝为此次法会主持。”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汇聚于高台。

“法会之旨，在于切磋道法，交流心得，互通有无，非为争强斗胜，徒增戾气。”苏文道声音温润，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望诸位道友秉持此心，以道会友，各展所长。”

他简要介绍了法会规则。论道分为“文论”与“武论”两大部分。

“文论”在于阐述自身对大道、对功法的理解与感悟，可引经据典，可畅所欲言，由书院长老与各方代表共同评判高下。

“武论”则在于切磋技艺，印证所学。设有不同境界的擂台，点到为止，严禁伤及性命，违者严惩。

两论皆设有彩头，文论优胜者可获书院藏经阁高层阅览资格，武论优胜者则有珍稀丹药、法宝或一次向书院大儒请教的机会。

规则宣布完毕，苏文道微微一笑：“那么，本届百家论道，正式开始！首先，进行‘文论’之‘初鸣’环节。有意者，可上台阐述一道之解，限时一炷香。”

话音落下，场中稍静片刻。

随即，一名来自中型宗门“青岚谷”的弟子率先跃上中央石台，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阐述其对“风”之大道的一些浅见。虽见解不算精深，但条理清晰，倒也开了个好头。

有人开头，后续便顺畅起来。不断有年轻修士登台，阐述自己对五行、阴阳、剑道、丹道、阵道等各方面的理解。有人言辞犀利，见解独到，引来阵阵喝彩；也有人准备不足，言之无物，匆匆下台。

孙淼静静听着，心中默默与自己所学印证。《无极道经》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台上诸多论述，大多未脱离其范畴，甚至有些见解在他看来颇为粗浅。但他并未因此自傲，反而更加谨慎，深知山外有山。

期间，天机阁那名星眸少年登台，论述星辰运转与阵法推演之关联，引动周天星力隐隐呼应，引得满场赞叹。离火神宫的赤发女子则阐述“火”之毁灭与新生之道，言语间烈焰虚影升腾，气势逼人。

流云宗那名曾出言挑衅的弟子也上台论述了一番流云遁术之精妙，虽也算出色，但在天机阁与离火神宫弟子的珠玉在前，便显得有些平庸了。

时间流逝，登台者渐稀。

苏文道目光扫过全场，微笑道：“可还有道友愿上台一叙？此乃交流之会，无需顾虑。”

场中略显沉寂。该上台的，大多已经展示过了。

就在这时，孙淼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包括流云宗那几人带着看好戏意味的眼神。

吴远有些焦急地低声道：“孙师兄，要不……我们也上去讲讲？”

陈锋也看向孙淼。

孙淼沉吟一瞬，深吸一口气，踏步而出，走向中央石台。

他的举动，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这个来自北部无名宗门、气息看似只有筑基后期的弟子，竟敢在此时登台？

“哦？是无极宗的道友。”苏文道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孙淼站定石台中央，对着高台与四方修士拱手一礼，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北部无极宗，弟子孙淼。修为浅薄，不敢妄论大道。近日于炼器之中，偶得一丝感悟，愿与诸位道友探讨‘金铁之性与庚金锐气’之关联，抛砖引玉。”

他没有选择高深的大道，而是从自身最熟悉的领域切入，显得务实而谨慎。

他开口讲述，从最基础的金属灵材特性，讲到庚金之气的凝聚与掌控，再引申到如何将这种锋锐之气融入剑诀、炼器之中，提升威力与品质。他的论述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引动天地异象，却逻辑严密，见解深刻，尤其对庚金之气那种“凝而不散，锐而能藏”特性的阐述，更是鞭辟入里，隐隐触及了“破法”真意的边缘。

起初，还有些人带着轻视，但听着听着，不少精通炼器或剑道的修士都露出了思索之色。即便是那些不谙此道者，也能感受到孙淼论述中蕴含的扎实功底与独特见解。

“……故而，金非一味刚猛，刚柔并济，方是庚金正道。一点锐意藏于心，而非尽露于外，破敌于无形之间。”孙淼最后总结道，随即再次拱手，“浅见如此，请诸位道友指正。”

他话音落下，场中安静了片刻。

随即，几位明显是炼器宗师或剑修门派的长老微微颔首，低声交流，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苏文道抚掌笑道：“妙哉！孙小友于细微处见真知，对庚金之气的理解，已颇具火候。此论，当入‘初鸣’上品。”

此言一出，算是给予了肯定。

流云宗那几名弟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这个“北部土包子”竟然真有两把刷子。

孙淼面色平静，躬身一礼，走下石台。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的“武论”。但无极宗之名，已在这百家论道之初，投下了一缕微芒。

这缕微芒虽弱，却已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高台之上，一位一直闭目养神的万卷书院长老，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孙淼的背影，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