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话音落下,山门前一片死寂。
文道圣院院主亲临论道,这分量比之前所有风波加起来都重。这位活了三百余万年的仙帝巅峰存在,代表的是仙界最古老、最正统的智慧传承。他口中的“论道”,绝非寻常切磋,而是关乎大道正统的争锋。
风无极放下茶盏,抬眼看向李悠然,神色依旧平静如古井无波。
“既然院主有兴,便论一论。”
他站起身,白衣微拂,缓步走向山门外的论道台。那是一座新建的九丈石台,台面以星辰神石铺就,刻有阴阳两仪之图。
李悠然随之登台,二人相对盘坐。
台下,所有观礼者屏息凝神。猎天计划的老乞丐微微前倾身子,织命女帝手中命运丝线无声浮现,葬天老人背后的黑棺泛起幽光——这些活了无数纪元的古老存在,此刻都露出了认真之色。
文道圣院的论道,已数十万年未曾现世。
今日能亲眼目睹,便是机缘。
“第一问。”李悠然翻开竹简第一页,声音温和却字字千钧,“修行之路,始于炼气,终于超脱。然,何为修行之根本?”
这是所有修士都要面对的根本问题。台下不少人暗自思索,若换做自己该如何回答?是道心坚定?是资源堆积?是天赋资质?还是机缘气运?
风无极几乎不假思索,淡然开口:
“修行无根本。”
五个字,石破天惊。
台下顿时哗然!连李悠然都微微一怔。
“此言何解?”李悠然追问。
“若说根本,便是执着。”风无极语气平淡,“世人修行,总想抓住什么——抓住功法,抓住资源,抓住境界,抓住长生。抓住越多,执念越深。执念深了,便离道越远。”
他顿了顿,继续道:
“真正的修行,不是抓住,而是放下。”
“放下对境界的执着,放下对长生的贪求,放下对力量的渴望。”
“放下一切,方见本真。”
“本真既见,修行自成。”
此言一出,台下陷入沉思。
不少古老存在眼中精光闪烁——这番话看似离经叛道,却直指修行本质。确实,越是强大的修士,执念往往越深。对力量的执着,对永生的渴望,对地位的贪求……这些执念在成就他们的同时,也成了他们最大的枷锁。
李悠然沉默三息,缓缓点头:
“受教。”
“那么第二问——天地之间,何谓至理?”
这个问题更宏大,更玄奥。
天地至理,可以是法则运转的规律,可以是大道演化的轨迹,可以是万物生灭的必然。
风无极这次沉默了片刻。
他抬头望向苍穹,目光仿佛穿透了九重天阙,看到了更深邃的虚空。
然后,他缓缓开口:
“天地无至理。”
又是一句石破天惊!
台下已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连织命女帝都微微蹙眉,手中的命运丝线轻轻颤动。
李悠然神色凝重:“愿闻其详。”
“世人总想寻找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至理’,一个能解释一切的‘真理’。”风无极收回目光,看向李悠然,“但天地本混沌,大道本无常。若真有至理,天地便不会演化,大道便不会更迭,纪元便不会轮回。”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却振聋发聩:
“所谓至理,不过是某个时间段、某个维度下的局部规律。”
“就像凡人见日出日落,以为太阳绕地而行,这便是他们的‘至理’。”
“修士见星辰运转,以为悟透了宇宙玄机,这便是他们的‘至理’。”
“仙帝见纪元更迭,以为窥见了大道本源,这便是他们的‘至理’。”
“然而——”
风无极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
“眼界所及,便是牢笼。”
“认知所至,便是局限。”
“当你以为找到了至理的那一刻,你便成了至理的囚徒。”
全场死寂。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修士的认知!
连李悠然这等仙帝巅峰,此刻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活了三百多万年,阅览文道圣院亿万典籍,自以为对天地大道已窥见十之**。但风无极这番话,却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自以为”。
是啊,如果真有至理,那纪元为何会终结?超脱者为何会陨落?归墟之主那般惊才绝艳的存在,为何也逃不过轮回?
所谓的至理,或许真的只是……局限。
许久,李悠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对着风无极郑重一礼:
“道友一言,惊醒梦中人。”
“这三百万年……李某白活了。”
台下,无数观礼者动容。
文道圣院院主,仙帝巅峰存在,竟对风无极执弟子礼?!
这要是传出去,足以震动整个仙界!
风无极坦然受礼,神色依旧平淡:“院主过谦。不过是各有所悟罢了。”
李悠然直起身,眼中再无之前的平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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