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定北王府。
萧衍负手立于书房窗前,望着庭院中枯枝上最后几片顽强坚守的残叶,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窗外天色阴沉,寒风呼啸,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天山传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心神俱颤。
沈玠陷落冰洞,生死不明;五百玄甲精锐,折损近半;而最让他揪心的,是云渺——雪莲王入体,性命垂危,正在归途之中!
“鬼医门……圣火教……”萧衍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是翻涌的杀意与蚀骨的担忧。他恨不能立刻亲率大军,踏平天山,将那些伤害她、觊觎她的人碎尸万段!
但他不能。他是北境之主,是云州的定海神针。三皇子在京中虎视眈眈,鬼医门残余在北境暗中活动,他若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韩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与沉重,“第二批接应队伍已派出三日,按行程计算,最迟明日午后,应能护送县主抵达城外。”
萧衍转过身,脸上已恢复惯常的冷峻:“城内防卫如何?”
“已按王爷吩咐,四门戒严,进出严格盘查。城内巡逻增加一倍,尤其是王府周边,暗哨增加了三成。”韩振禀报道,“只是……京城那边,似乎有些异动。”
“说。”
“我们安插在兵部的人传来消息,三皇子近日频繁召见几位掌管粮草调拨和边境防务的官员,虽无明确动作,但动向可疑。另外,御史台有几位御史,近日也在暗中搜集关于王爷……关于王爷‘拥兵自重’、‘与西域势力往来过密’的‘证据’。”
萧衍冷笑一声:“看来我那三哥,是咽不下赵怀安那口气,又想兴风作浪了。”他走到舆图前,目光扫过北境与京畿的连接处,“他若以为凭借几句流言和些许小动作就能扳倒本王,未免太天真。”
“王爷,是否要提前做些准备?”韩振问道。
“不必。”萧衍摆手,眼神锐利,“他不动,我们便以静制动。他若敢动……”他没有说下去,但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已说明一切。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系在即将归来的那个人身上。
“渺渺……”他在心中默念,那份刻骨的思念与担忧,几乎要冲破他冷硬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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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三皇子府邸。
萧铭看着手中密信,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信是他在北境的眼线传来的,详细描述了天山之行的惨重损失,尤其是沈玠陷落和云渺命悬一线的消息。
“七弟啊七弟,你的左膀右臂折了,心尖上的人也要保不住了,本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萧铭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殿下,此时正是机会。”一名心腹幕僚低声道,“定北王新遭重创,心神必然大乱。我们可趁机在朝中发力,联合御史,参他一个‘用人不明、致使精锐损折、圣物失落’之罪!即便不能一举扳倒他,也能大大削弱他在朝中和军中的威望!”
萧铭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错。还有,那个云渺,不是身中奇毒,需要雪莲王吗?如今雪莲王没了,她命不久矣……你说,若是在这个时候,本王‘偶然’得到能解她奇毒的良方,七弟他会如何?”
幕僚眼睛一亮:“殿下妙计!定北王对那云渺用情至深,若知殿下有解毒之法,必会前来相求!届时,主动权便掌握在殿下手中了!要他交出兵权,或是应下其他条件,皆有可能!”
“去找,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找到能解那种混毒的方法,或者……能找到类似雪莲王的替代之物也行!”萧铭下令道,“记住,要隐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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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云州的队伍,在经历了内奸下毒和圣火教女子出现的插曲后,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或许是鬼医门潜伏的暗桩被震慑不敢再动,或许是圣火教在暗中清理了障碍,他们再未遇到袭击。
但云渺的状况,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体温的交替变化却愈发剧烈。有时她浑身冰冷,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霜,身下的毛皮甚至会结上一层薄冰;有时却又浑身滚烫,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仿佛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
青羽日夜不休地守着她,喂她喝水,擦拭身体,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那朵雪莲王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时明时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队伍距离云州城只剩最后一日路程时,深夜,营地里万籁俱寂。
守夜的士兵抱着长矛,靠着篝火打盹。青羽也因极度疲惫,伏在云渺榻边沉沉睡去。
没有人看到,昏迷了数日的云渺,睫毛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一边是无边无际的炽热岩浆,灼烧着她的灵魂;另一边是万年不化的玄冰深渊,冻结她的血脉。两股极致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冲撞、撕扯,要将她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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