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通道并非天然形成,其规整的石壁与地面同样蚀刻着细密的纹路,只是不如大厅那般宏伟密集。柳随风左手紧握着滚烫的源初之纹碎片,右手持火把,沿着箭头光影的指引疾行。
通道曲折向上,坡度陡峭,岔路极少,仿佛一条直通某个目标的“专线”。碎片的热度随着前行有节奏地脉动,像一颗在掌心微弱跳动的心脏,与他的步伐形成奇异的共振。周围空气越来越干燥,温度也在缓慢上升,甚至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烈日曝晒岩石的气息。
他奔跑了约小半个时辰,至少向上攀升了数百尺。就在火把燃尽最后一截,光芒即将熄灭的刹那,前方通道尽头,出现了朦胧的微光!
不是火把或晶石的光芒,而是……自然光?还有隐约的风声!
柳随风加快脚步,冲出通道口,眼前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通道出口位于一个巨大天然岩洞的侧壁高处。岩洞呈不规则的椭圆形,顶部有数道巨大的裂缝,阳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形成几道明亮的光柱,照亮了洞内飞舞的微尘。洞底距离出口约十余丈,堆积着厚厚的黄沙,沙面在阳光下泛着金辉。而洞底的中央,沙堆微微隆起,隐约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大半已被沙掩埋,只露出肩部和头部的少许。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人形轮廓的心口位置,透过沙粒的缝隙,正透出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淡蓝与淡金色交杂的微光!那光芒的节奏,与他手中碎片的脉动,此刻完全同步!
“夏……殿下?!”柳随风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他顾不上寻找下去的路,深吸一口气,提气纵身,抓住岩壁上突出的石块和缝隙,施展轻功,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重伤初愈,长途跋涉,又在通道中疾行,他的内力已消耗大半,动作略显笨拙,几次险些滑脱,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落到了洞底的沙堆边缘。
他踉跄几步,稳住身形,立刻冲向那沙堆中心。
走近了,看得更清楚。被掩埋的人,正是夏文轩!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一手似乎曾按着什么(如今只有沙粒),头颅低垂,白发被沙尘染黄,面容枯槁灰败,布满深壑般的皱纹,仿佛已风化了千百年。但他并未完全化作枯骨,肌肤虽然干瘪,却依旧附着在骨骼上。而最奇异的,是他胸口透出的光芒——那不是从外部照射,而是从他体内、心脏的位置,由内而外渗透出来!
柳随风颤抖着手,轻轻拂开夏文轩面部的沙粒。触手冰凉僵硬,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与弹性。他探向鼻息、颈脉,皆无任何生命迹象。眼前的,就是一具奇特的、散发着微光的尸体。
“还是……晚了吗……”巨大的失望与悲伤涌上心头,柳随风单膝跪在夏文轩面前,眼眶发热。他终究没能见证奇迹。
就在他心中被悲凉充斥时,掌心一直紧握的源初之纹碎片,温度陡然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甚至微微刺痛皮肤!与此同时,夏文轩胸口的光芒骤然明亮了一瞬!
“咦?”柳随风惊觉,低头看向碎片,又看向夏文轩胸口。他心中一动,尝试着将手中滚烫的碎片,轻轻贴近夏文轩胸口发光的位置。
碎片刚一接触夏文轩的衣物(早已风化脆弱,一触即碎),异变陡生!
碎片仿佛找到了归宿,无需柳随风用力,便自动吸附上去,紧紧贴在夏文轩心口。紧接着,碎片本身也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与夏文轩体内透出的蓝金色光芒交织、融合!
“嗡嗡嗡……”
整个岩洞,不,是整个地下空间,仿佛都轻微地震动起来。一种低沉而玄妙的共鸣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在岩洞中回荡。洞顶裂缝洒下的光柱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光线微微扭曲、波动。
夏文轩胸口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混合着蓝、金、白三色的光团。光团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气息,与夏文轩冰冷僵硬的躯体形成诡异对比。
柳随风瞪大眼睛,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动作。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是某种回光返照,还是……
突然,那旋转的光团中,分离出一缕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白色光丝。光丝如有灵性,轻轻飘起,在空中蜿蜒,然后,在柳随风惊愕的注视下,缓缓飘向他的眉心!
柳随风本能地想躲,但身体却像被那光芒散发的温和力量定住,动弹不得。光丝轻柔地触及他的眉心皮肤,一股冰凉却并非恶意的触感传来,紧接着,大量破碎的画面、声音、感觉,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沙海,烈日灼心。 濒死的绝望,生命的飞速流逝。遥远东方传来的、熟悉又虚弱的呼唤……萤的声音!紧接着,是决绝的意念,是燃烧生命与全部本源之力、引动地脉共鸣的疯狂!是镇国剑刺入胸膛、崩碎时的剧痛与解脱!是意识沉入无尽黑暗前的最后执念:“萤……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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