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宫方向的厮杀声隐约传来时,北镇抚司地下石室内的云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并未真正沉睡。
温阳玉魄持续散发着温和的能量,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但也让她维持着一种奇特的清醒状态。外间徐莽和沈玠压低声音的部署、士兵们沉重的脚步声、兵甲轻微的碰撞声,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知道,萧衍走了,去赴那场生死未卜的宫变。她也知道,这北镇抚司,很可能成为太子疯狂反扑的目标。
胸口和腹部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钝痛,但比起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灼烧感,已经好了太多。她尝试着调动一丝内力,气流在经脉中艰涩地运行,所过之处带来针刺般的痛楚,却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不能就这样躺着。她对自己说。
萧衍需要面对皇城内的刀光剑影,她至少,要守住他交付的这个地方,守住自己这条他拼死救回来的命。
她深吸一口气,更加专注地引导着温阳玉魄的能量。那暖流仿佛有意识般,开始主动流向她伤势最重、经脉最滞涩的地方,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却坚定地冲刷着淤塞。
时间在寂静与隐约的喧嚣中缓慢流逝。
突然——
“敌袭!”
地面上方,传来徐莽一声短促而凌厉的暴喝!紧接着,便是弓弦震响、利刃破风、以及身体倒地的沉闷声响!
来了!
云渺的心猛地一紧。她强行压下起身的冲动,知道自己此刻出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哪怕多恢复一丝力量也好!
石室之外,北镇抚司的院落内,战斗已然爆发。
数十名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翻越院墙,或是从看似不起眼的角落突入。他们身手矫健,配合默契,出手便是杀招,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或精锐私兵。
“结阵!御!”徐莽怒吼一声。
仅存的二十余名破军营老兵,加上沈玠麾下十余名可靠的青鸾卫,迅速背靠背结成一个紧密的防御圆阵。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卒,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杀意。
“铿!锵!”
兵刃交击,火花四溅。
一名破军营老兵的左臂被刀锋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他却哼都未哼一声,反手一刀便捅穿了对手的胸膛。另一名青鸾卫被三人围攻,身中数刀,临死前却死死抱住一名敌人的腿,为同伴创造了斩杀的机会。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血腥而残酷。
徐莽一杆长枪舞得如同蛟龙出海,枪尖点点寒星,每一枪刺出都必带起一蓬血雨。他如同磐石般钉在阵眼位置,挡住了最猛烈的冲击。沈玠则身形灵动,剑走轻灵,专挑敌人阵型的薄弱处下手,缓解正面压力。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其中不乏好手。防御圆阵在持续不断的冲击下,开始不断缩小,伤亡也在增加。
一名身形格外魁梧、手持双斧的蒙面敌人,似乎是小头目,他看准了徐莽是核心,暴喝一声,双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猛劈而下!
徐莽刚格开侧面刺来的长剑,回枪已来不及,只得侧身闪避。
“嗤啦!”斧刃擦着他的肩甲而过,带起一溜火星,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长枪几乎脱手。
那魁梧汉子得势不饶人,双斧再次扬起。
就在这危急时刻——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
那魁梧汉子扬起的动作猛地一僵,喉咙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如牛毛、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斧“哐当”坠地,双手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进攻的敌人动作都是一滞。
徐莽和沈玠也是一愣,随即目光同时投向通往地下石室的入口。
入口处,云渺扶着石壁,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刚才那一下已经耗尽了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气。她的手指间,还夹着几枚同样泛着蓝光的银针。
“云姑娘!”沈玠惊呼。
“回去!”徐莽更是急声喝道,手中长枪急舞,逼退两名想趁机冲过去的敌人。
云渺没有逞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只是用清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蒙面敌人,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暗器淬毒,见血封喉。不怕死的,尽管来。”
她的出现和那诡异致命的银针,瞬间给进攻的敌人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这些人虽是死士,但面对这种无声无息、瞬间毙命的威胁,攻势也不由得为之一缓。
徐莽抓住这喘息之机,大吼道:“弟兄们!守住!殿下很快就会搬救兵回来!”
防御阵线再次稳固下来。
云渺退回到石室入口内侧,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坐下,剧烈地喘息着。仅仅是发出那几枚银针,就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伤口处的疼痛也加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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