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承恩 第24章 风雨欲来

三天过去了。

北镇抚司的石室内，气氛依旧凝重，但云渺的情况在陈太医的精心调理下，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她不再持续昏迷，偶尔会短暂地醒来片刻，虽然意识还不甚清醒，只能喝些清水和稀粥，但那双眸子里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恢复。

萧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喂药、擦身、换药，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他背后的伤口在陈太医的医治下愈合得很快，那份属于皇子的坚韧体魄此刻展露无遗。只是他眉宇间的忧色并未减少，沈玠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这天傍晚，沈玠终于再次出现，脸色却比上次凝重了许多。

“殿下，情况有变。”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我们派去忘川谷联络的人……失去了消息。”

萧衍心中一沉：“什么意思？”

“按约定，他们应该在昨日传回信号，但至今杳无音信。”沈玠眉头紧锁，“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在山中遇到了意外，二是……他们被截住了。”

“被谁截住？”萧衍追问，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还不确定。”沈玠摇头，“但东宫那边，动作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日早朝，监察御史周廷儒突然上奏，弹劾青鸾卫指挥使陆文渊，罪名是……勾结前朝余孽，私藏皇室禁物，意图不轨！”

萧衍瞳孔骤缩：“前朝余孽？皇室禁物？”

“奏折里虽未明说，但指向的就是‘破字令’！”沈玠语气沉重，“周廷儒声称，有确凿证据表明，陆大人与持有破字令的神秘势力暗中往来，图谋颠覆朝廷。而且，他还暗示，七皇子殿下您的‘死而复生’，很可能也与陆大人有关，是陆大人为了扶植傀儡、搅乱朝纲而导演的一出戏！”

恶毒！这条计策极其恶毒！

不仅将破字令打成了“图谋不轨”的证据，还将萧衍的存活污蔑为青鸾卫的阴谋，直接把陆文渊和萧衍绑在了一条所谓的“叛国”船上！如此一来，太子打击的就不再仅仅是萧衍，更是整个青鸾卫的首脑陆文渊！

“陛下是何反应？”萧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陛下震怒。”沈玠道，“虽未当场发作，但已下令由三司会审，严查此事。陆大人已被暂时停职，在府中闭门思过。我们青鸾卫的许多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萧衍的心沉到了谷底。皇帝的态度很微妙，没有立刻相信，但显然起了疑心。太子这一手，不仅化解了墨玉矿案可能带来的危机，反而将了一军，占据了道德和法理的制高点。

“我们之前准备的供状呢？”萧衍问。

“暂时不能递上去了。”沈玠苦笑，“在‘勾结前朝余孽’这个罪名面前，墨玉矿案的指控显得苍白无力，甚至会被反咬是我们为了掩盖更大阴谋而抛出的烟雾弹。”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对手的反击迅猛而精准，一下子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

“我们现在很被动。”沈玠深吸一口气，“失去了陆大人的支持，我在青鸾卫内的行动也受到了掣肘。北镇抚司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若三司真的派人来提审殿下，我也无法强行阻拦。”

这意味着，他们最后的庇护所也可能随时失去。

“必须找到破局之法。”萧衍目光锐利，“关键在于两点：第一，证明破字令并非‘图谋不轨’的信物，而是有其正当来历。第二，找到太子更确凿的罪证，比如……他才是墨玉矿案的真正主谋，以及他派出影卫追杀我的证据。”

“谈何容易。”沈玠叹息，“破字令的来历已成禁忌，无人敢为其正名。而太子的罪证……他行事谨慎，很少留下把柄。影卫只听命于陛下和他，我们根本无法指证。”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云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们。她的眼神虽然依旧虚弱，却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渺渺！”萧衍立刻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云渺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她看了看沈玠，又看向萧衍，声音细若游丝，却异常清晰：“玉佩……很重要……找到它……”

萧衍心中一动：“你知道玉佩的下落？”

云渺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塌方……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它掉在……一个发光的……石头旁边……”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气息有些不稳。

发光的石头？地底洞穴塌方时一片混乱，她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别急，慢慢想，在哪个位置？”萧衍柔声引导。

云渺闭了闭眼，仔细回想，然后艰难地抬起手指，虚虚地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水边……石头是……温的……”

水边？温的石头？

萧衍和沈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难道那地底洞穴的塌方，并非完全偶然？或者说，那怪物盘踞的地方，本身就有古怪？

“我立刻派人去那个山涧搜寻！”沈玠当机立断。虽然希望渺茫，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小心……可能有……残留的……危险……”云渺提醒道，说完这句话，她似乎耗尽了力气，再次昏睡过去。

沈玠匆匆离去安排。

萧衍坐在床边，看着云渺疲惫的睡颜，心中充满了感激与疼惜。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竟然是她，在生死关头留下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他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低语：“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然而，他们都清楚，时间不多了。太子的网正在收紧，三司会审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必须在被提审之前，找到逆转局势的关键——那块可能蕴含着秘密的玉佩，以及能够给予太子致命一击的证据。

夜色再次降临，北镇抚司外的风雨，似乎更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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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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