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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承恩 第1章 血色苍茫

作者:星辰的奇迹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3 18:02:27

凛冽的寒风,如同裹挟着无数细碎冰刃,呼啸着刮过苍茫山深邃的谷地,也将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蛮横地塞满了云渺的每一次呼吸。

她蜷缩在一辆倾覆的鸾车残骸与一块巨大山石的夹角里,身体因恐惧和寒冷而无法自控地颤抖着。曾经象征着她云国郡主尊贵身份的金丝八宝攒珠冠,早已跌落在地,被混乱的马蹄践踏得扭曲变形,深嵌进被鲜血浸透的泥泞里,黯淡无光。

就在数个时辰前,这支代表着云国“诚意”的送亲队伍,还旌旗招展,鼓乐喧天。而她,云渺,云王最宠爱的王妹,身着繁复华丽的嫁衣,坐在缀满珍珠宝石的鸾车之中,作为维系两国脆弱和平的纽带,前往北方那个以铁血和强悍闻名的晋国和亲。

然而,和平的假象脆弱得如同琉璃。队伍刚踏入这片两国交界的险峻山脉,死神便张开了黑色的羽翼。

伏击来得毫无征兆。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许多护卫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出腰间的佩刀。凄厉的惨叫、战马的悲鸣、兵刃砍入骨骼的闷响……瞬间取代了喜庆的乐声,将这处山谷变成了炼狱。

云渺被人从剧烈摇晃的鸾车里粗暴地拖拽出来,推搡间,她看见平日侍奉左右的侍女惊恐扭曲的脸,下一刻便被雪亮的刀光斩断。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在极度的混乱中,挣脱了钳制,不顾一切地滚入了这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外面,杀戮的声音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野蛮的欢呼和翻捡财物时绫罗绸缎被撕裂的声响。匪徒们操着混杂的口音,呼喝着,搜寻着一切值钱的东西,以及……她。

“仔细搜!那云国郡主生得极美,务必活捉!大王有重赏!”

粗嘎的呼喝声如同丧钟,敲打在云渺的心头。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咸涩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尖叫。不能出声,不能动。她将自己缩得更紧,仿佛要嵌入身后的石缝里。

就在她试图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以减少存在感时,指尖却无意中触到一片黏腻的、尚带一丝温热的液体。她猛地缩手,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借着远处尚未熄灭的火把余光和不远处一辆燃烧的马车残骸提供的微弱光亮,她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个人。

一个浑身浸染鲜血,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就倒卧在她藏身的石缝最深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沾满了泥泞和暗红色的血痂,看样式,既非云国送亲队伍的服饰,也不像那些凶神恶煞的匪徒。

或许是之前在此遭遇不幸的旅人?或是其他势力的遭遇战?

云渺的心跳得更快了,如同擂鼓。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寻找更安全的地方。多管闲事,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

可目光落在那人即使被血污覆盖,依旧隐约可见的、过分精致的下颌线条,以及那微弱却执拗起伏的胸膛时,她的脚像被无形的藤蔓缠绕住了。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体弱多病,被父王母妃小心翼翼护在深宫,用尽天下名药却依旧没能留住性命的亲弟弟。若阿弟遭遇险境,流落在外,是否……也会有人,愿意在自身难保的绝境中,对他伸出援手?

就一下。她告诉自己,只看一眼,若他已然气绝,她便立刻离开,心中也无愧怍。

她屏住呼吸,冰凉且颤抖得厉害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向他的颈侧。

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搏动,透过指尖的皮肤,清晰地传来。

他还活着!

几乎就在同时,沉重的脚步声和兵器刮擦地面的声音逼近,火把的光亮将她的藏身之处映照得忽明忽暗。

“头儿说了,这石头缝里也看看!别漏了!”

云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再顾不得其他。求生的**压倒了一切。她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人倒卧之处后面,似乎有一个被枯黄藤蔓半掩着的、不大的浅坑。她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这个沉重的、完全失去意识的少年,将他奋力往那浅坑里塞去。少年的身体很沉,她几乎能听到自己手臂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的悲鸣。她又胡乱扯过附近一些带着血迹的破烂旗帜、断裂的兵器和枯枝,仓皇地盖在他身上,尽可能消除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的藏身之处也已暴露无遗。她一咬牙,抓起地上一把混合着血水、泥灰和不知名秽物的脏污,毫不留情地抹在自己脸上、脖颈、以及裸露的双手上。接着,她奋力将身上那件繁复贵重、却也是最大目标的嫁衣外袍撕扯下几大片,丢弃在一旁,然后蜷缩在少年藏身之处的边缘外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将自己伪装成一具刚刚断气、并被洗劫过的尸体。

浓烈的血腥和腐烂气息冲入大脑,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呕吐的**,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连指尖都在微微痉挛。

火光逼近,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燎烤她的皮肤。她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满是泥污血垢的脸和身上破烂的衣物上扫过。

“啧,又一个死透了的,脸都划烂了,真晦气!”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嫌弃,“走吧,去别处找找!那娇滴滴的郡主,说不定早被受惊的马踩成肉泥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伴随着匪徒们逐渐模糊的喧嚣,似乎是带着抢掠到的战利品撤离了。

云渺依旧不敢动,像一尊石雕般僵卧在原地。直到确认周围再无人声,只有远处食腐的飞禽开始发出兴奋的啼叫,以及寒风穿过山谷的呜咽声,她才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早已将内衫浸透,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她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几乎瘫软在地。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笼罩了苍茫山。气温急剧下降,呵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

必须离开这里。这里很快就会被野兽占据,或者,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危险。

她回头,看向那个被她仓促掩藏的浅坑。他还活着吗?

挪过去,颤抖着拨开那些覆盖物。少年依旧躺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过,脸色在稀薄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死寂的灰白。

一丝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云渺的心。她再次伸手,探向他的颈侧。

比之前更加微弱,但那一丝温热和搏动,依旧顽强地存在着。像绝壁石缝中,那一株挣扎求生的微弱草芽。

不能把他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只有被野兽分食,或者伤重而亡这一个结局。

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地浮现。

她记得白天在鸾车上,惊鸿一瞥间,似乎看到山谷的某一侧,有一条不易察觉的、被荒草覆盖的小径,蜿蜒通向山脉更深、更僻静的方向。那里,或许有可以暂时容身的所在。

云渺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死气的空气,开始行动。她撕下自己嫁衣内衬相对干净的布料,就着黑暗中模糊的视线,摸索着为少年简单包扎了几处最触目惊心的伤口,尤其是左胸下方那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至少,要先止住那缓慢但持续的流血。然后,她尝试将他扶起。

少年看着清瘦,但失去意识的人体重得惊人。云渺几乎是耗尽了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力气,才勉强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半背半拖地,让他倚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记忆中那条小径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陷在粘稠的血泥之中。脚下的泥土被血水浸得泥泞滑腻,不时会踩到软绵绵的、不知是人体还是内脏的物体,那触感让她头皮发麻,胃里一阵阵收缩。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一点:往前走,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黑暗中,尖锐的岩石和枯枝划破了她的裙摆和小腿,带来细密而火辣辣的疼痛。有几次,她脚下一软,几乎带着肩上的少年一起摔倒在地,又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借助着旁边突出的岩石或坚韧的枯树藤蔓,重新挣扎起来。

不能倒下。倒了,就真的再也起不来了。父王母妃慈蔼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阿弟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阿姐,要好好的”……她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个时辰,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就在云渺感觉自己的力气即将耗尽,肺部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疼痛,视线也开始模糊时,她的脚尖踢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紧接着,小腿碰到了一处坚硬的、向内凹陷的岩壁。

她心中一颤,摸索过去——是一个被茂密枯藤几乎完全遮蔽的洞口!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骤然在心底亮起。她拨开沉重的藤蔓,一股带着湿土和苔藓气息的凉风从洞内吹出,虽然阴冷,却驱散了些许外间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洞里很黑,深不见底,但至少,入口处足够干燥,也足够隐蔽,像一头沉默巨兽张开的、可供栖身的口。

这已是绝境中能寻到的最好庇护所。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将少年拖进山洞,安置在靠近洞口内侧、一块相对平整干燥的地面上。自己则脱力地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干痛。

稍微平复了一下几乎要炸开的胸膛,她不敢耽搁。再次摸索出洞,凭借着稀薄的月光和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些散落在附近的、相对干燥的枯枝和落叶,又找到几块边缘锋利的燧石。

回到洞中,她凭借记忆中学过的、最原始的取火方式——撞击燧石。一次,两次……无数次失败,双手被粗糙的石片边缘磨破,渗出的血珠混着污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终于,一簇微弱的火星溅落在准备好的、揉搓得松软的枯叶引火绒上,一缕细微的青烟袅袅升起,随即,小小的、橙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顽强地燃烧开来,驱散了洞口这一小方天地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刺骨的寒冷。

光明和温暖带来的些许安全感,让云渺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几乎溃堤,眼眶阵阵发热。

她拨亮火堆,添加了几根稍粗的枯枝,让火焰稳定下来。这才有机会,就着跳跃的、温暖的火光,第一次仔细看清她救回来的这个少年。

他脸上的血污已经被她之前用撕下的衣襟蘸着露水勉强擦拭过,露出底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他的五官极其漂亮,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惊心动魄的精致,眉宇如墨画,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即便此刻因失血和痛苦而显得干裂失色,也无损其半分风姿。只是他眉宇间紧紧蹙着,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即使在昏迷中,也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挣扎。

他的衣着虽然破损严重,沾满血污泥泞,但依稀能辨出料子极好,是某种罕见的、带着暗纹的深色云锦,裁剪做工也极为讲究,绝非寻常富贵人家出身。

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同样沾满了血污。云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了下来,用衣袖里层相对干净的地方,细细擦拭。

玉佩触手温润,显然是极品的美玉。造型奇特,并非中原常见的龙凤或吉祥图案,反而像某种古老的、盘绕的兽类图腾,边缘刻着繁复的、她看不懂的符文,透着一股神秘而苍古的气息。这更印证了她的猜测——这少年,来历不凡。

她将玉佩小心地放在一旁干燥的地面上。然后,开始专心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当她用清水(她藏在水囊里最后的一点,混合着刚才在外面收集的干净露水)和撕下的最后几片干净内衬,小心翼翼地清理那些狰狞的伤口时,她的手一直在抖。最深的那处左胸下方的伤口,皮肉外翻,边缘已经有些发白肿胀,隐约能看到森白的骨头。其他的刀伤、箭伤、挫伤,遍布他的背部、手臂和腿部,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她不懂医术,只在宫中见过太医为阿弟处理外伤。她只能模仿着记忆中的步骤,清理、敷上她沿途认识的、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草药(用石头捣碎,或者干脆用牙齿嚼烂了敷上去),再用布条紧紧包扎。

整个过程,少年始终昏迷,只在云渺触碰到他最深的伤口时,喉间会溢出几声极轻的、压抑的痛楚呻吟,身体也会无意识地微微痉挛。每一次他的颤抖,都让云渺的心也跟着揪紧。

“忍一忍……”云渺一边动作尽可能放轻,一边低声喃喃,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给自己打气,声音沙哑而疲惫,“会好的……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与这残酷的命运做着最顽强的抗争。

处理完所有伤口,云渺已是满头大汗,几乎虚脱。她将少年身上那件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的外袍褪下,把自己那件虽然脏污、但相对完整厚实的嫁衣内袍盖在他身上保暖。

然后,她抱膝坐在火堆旁,添了几根枯枝,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驱散着洞内沁入骨髓的寒意。

洞外,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险,是尸山血海的惨烈。洞内,火光跳跃,映照着少年苍白而安静(至少暂时)的睡颜,也映照着云渺沾满污迹却依旧清亮、坚韧的眼眸。

她救了他。

在这尸山血海之后,在这荒凉死寂的山野之间,两个本该毫无交集、命运轨迹截然不同的陌生人,以一种残酷而诡异的方式,被捆绑在了一起。

未来会怎样?前路是通往晋国的屈辱,还是回归云国的渺茫?这个身份成谜的少年,又会给她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变数?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刻,他们都要活着。

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未来。

夜色还很长,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而黎明,尚在未知的远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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