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进的决策已下,黑木崖这部由林默一手打造的战争与建设机器,以惊人的效率全速运转了整整十日。当最后一辆满载物资的马车检查完毕,当最后一名入选“东进先锋营”的将士拿到崭新的身份铭牌,离别,终于近在眼前。
夜色深沉如墨,唯有侯府后院一间雅致的小厅内,灯火温润,驱散了几分离别的清冷。林默并未在书房处理最后的公务,而是坐在了柳如烟所居的客院。桌上,一壶清酒温着,散发出淡淡的醇香,两盏玉杯洁净无瑕。
柳如烟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衣,素手烹茶,动作如行云流水,姿态优雅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只是,那平日里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低垂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微微抿起的柔嫩唇线,悄无声息地泄露了她心底并不平静的波澜。
“明日,便要走了?”她将一盏刚沏好的清茶推到林默面前,声音轻柔似水,听不出太多离别的愁绪,仿佛只是寻常的问询。
林默端起茶杯,指尖感受到白玉传来的温润,却没有立刻饮用。他的目光落在柳如烟那张倾国倾城、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弱的脸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嗯,黎明时分,准时出发。”
院内一时寂静,只有红泥小炉上茶壶轻微的沸腾声,以及烛火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此去中原,龙潭虎穴,危机四伏,远非这苦心经营、如铁桶般的北疆可比。”柳如烟抬起眼眸,眸光清澈如秋日寒潭,直直地看向林默,仿佛要看清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朝廷的明枪,世家的暗箭,暗影阁内部盘根错节的漩涡,还有……那些超然物外、视凡人如蝼蚁的宗门目光。你……当真想好了?前路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艰难百倍。”
林默迎着她带着关切与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傲然不羁的弧度,那股自灵魂深处透出的自信,瞬间冲散了离别的阴霾:“蛟龙岂会因水深而畏缩?猛虎岂会因林密而却步?这北疆,终究是太小了,如同一方池塘,已容不下我的志向,养不出真正的真龙!中原虽险,却正是我辈挣脱枷锁、扬名立万,践行我之大道的最佳舞台!”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冲霄的豪气与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仿佛前方不是刀山火海,而是一片任他挥毫泼墨、任意驰骋的广阔天地。这股气势,感染着周围的空气,连烛光都似乎明亮了几分。
柳如烟看着他眼中那熊熊燃烧、毫不掩饰的野火与坚定,心中那一点点试图挽留的、属于女儿家的私心,瞬间如冰雪消融,烟消云散。她彻底明白,这样的男子,生来就是要搅动风云、站在浪潮之巅的,任何温情脉脉的羁绊,都无法让他停下脚步,反而会成为一种亵渎。
她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月下昙花于无人知晓的深夜骤然绽放,美得惊心动魄,瞬间驱散了所有离愁别绪,只剩下纯粹的欣赏与毫无保留的支持。
“既然如此,如烟便在此,静候君名震动中原,响彻云霄之日。”她说着,声音轻柔却带着力量。随即,她伸出纤纤玉手,从怀中贴身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通体温润、隐有流光暗自闪动的青色玉佩。玉佩造型古朴,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云纹,而在云纹中央,并非寻常的孔洞,而是嵌着一滴如同活物、鲜红欲滴的晶石,宛如一滴永恒凝固的泪珠,散发着淡淡的灵压。
她将玉佩轻轻放在林默摊开的掌心。玉佩触手温凉,但下一刻,一股清灵祥和之气便隐隐透入经脉,让他因连日操劳而略显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枚‘流云护心玉’,是……我早年一次极大的机缘巧合之下所得,并非凡俗之物。”柳如烟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但那份不容置疑的深切关怀,却无法掩饰,“贴身佩戴,以自身气血温养,或可在你遭遇致命危机时,自动护主,挡下一次必死之厄。中原路险,人心叵测,望君……务必珍重万千。”
她没有说这玉佩的真正来历与其无法估量的价值,但林默将其握在手中,识海深处的仙魔瞳微微一动,便能清晰地“看”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至极的灵力,以及一道坚韧、古老、充满生生不息的守护法则。这绝非她口中轻描淡写的“早年机缘所得”那么简单,其珍贵程度,恐怕足以引起修仙宗门的疯狂争夺。
这份无声却厚重的情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也暖了他的胸腔。
林默没有推辞,更没有虚伪的客套。他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那份清凉与暖意交织的奇异触感,目光郑重地看着柳如烟:“此物,我收了。这份情,林默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黑木崖,是我们的根基,也是我林默在这异世……第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如今,我便将它托付给你了。铁牛勇武,可御外敌;周安稳重,可安内政。但大局协调,各方势力平衡,尤其是应对那流云宗仙使云澈若有后续接触,需要你的智慧、手腕和……你背后可能存在的力量,从中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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