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陈天心上。
帐篷里的烛火忽然摇曳起来,明明没有风。
陈天盯着眼前这个盲眼的老妇人,缓缓起身:“你说清楚。”
老萨满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身,面朝帐篷的北方,那双浑浊的白色眼睛,仿佛能穿透帐布,看到遥远的草原深处。
“陛下可知道,”她缓缓开口,“草原的萨满,从何而来?”
“朕不知。”
“我们……是‘长生天’的仆人。”
老萨满说,“但不是你们汉人理解的那种神。”
“长生天,是这片草原的‘灵’。”
“是山川、河流、草木、飞禽走兽……所有生灵汇聚而成的意志。”
“而我们萨满,是与这道意志沟通的桥梁。”
陈天眉头微皱:“这与九幽之口有什么关系?”
“因为长生天……在镇压九幽之口。”
老萨满转过身,“或者说,九幽之口,本就是长生天的一部分。”
这话让陈天愣住了。
“什么意思?”
“草原有白天,就有黑夜。有生命,就有死亡。有生长,就有腐烂。”
老萨满的声音像在吟唱古老的歌谣,“长生天孕育万物,也包容万物的终结。”
“但终结,不能失控。”
“所以上古之时,长生天将‘终结’的那部分力量,也就是黑暗、死亡、腐朽的源头封印在了三处地方:阴山、呼伦贝尔、科尔沁。”
“这就是‘九幽之口’。”
陈天听明白了。
所以草原的黑斑,不是外来的污染。
而是长生天自身“病变”了?
“封印松动了?”
他问。
“不。”
老萨满摇头,“封印……被‘腐蚀’了。”
她从黑袍中伸出枯瘦的手,那手上满是皱纹和老人斑,但指尖泛着微弱的、淡绿色的光芒。
“大约一百年前,我们萨满就感觉到了,九幽之口的封印,被某种外来的力量侵蚀。”
“那不是草原本身的力量,也不是长生天的意志。”
“那是……更古老、更邪恶的东西。”
老萨满的声音开始发颤:
“它像毒蛇一样,一点一点啃噬封印,把‘终结’的力量扭曲、放大,变成现在这种……吞噬一切的黑斑。”
“我们试过所有方法,祭祀、祈祷,甚至献祭生命……都没用。”
“那个外来者,太强了。”
陈天心中一动:“外来者?是什么?”
“不知道。”
老萨满摇头,“我们只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看不清它的‘面目’。”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抬起头,那双盲眼“看”向陈天:
“它和你身上的气息……同源。”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天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陛下身上,有那种气息。”
老萨满缓缓道,“虽然很微弱,很隐蔽,但我能感觉到……和侵蚀九幽之口的力量,出自同一个源头。”
周云猛地拔刀,挡在陈天身前:“胡言乱语!陛下乃天命之子,怎会与那等邪恶同源?!”
陈天抬手,示意周云退下。
他盯着老萨满:“你确定?”
“确定。”
老萨满点头,“但陛下不必担心,您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很‘纯粹’,就像太阳,光明正大。”
“而侵蚀九幽之口的那种,是扭曲的、污浊的,就像被污染的河水。”
“同源,但不同质。”
陈天沉默。
他想起了净化核心,想起了天宫传承,想起了那些上古记忆碎片。
如果老萨满说的是真的……
那意味着,侵蚀草原封印的“外来者”,很可能也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某种存在。
而且,和自己获得的传承,有某种联系。
“所以,”陈天缓缓开口,“你来找朕,不是因为朕能净化黑斑。”
“而是因为……朕身上的气息?”
“是,也不是。”
老萨满从怀中取出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骨板,颜色灰白,表面光滑如玉石。
骨板上,刻着复杂的图案——星辰、野兽、河流、山脉……还有三个醒目的、用红色颜料标记的点。
“这是‘天谕骨板’。”
老萨满双手捧着骨板,递给陈天,“萨满一脉代代相传的圣物。”
“上面记载的,是长生天镇压九幽之口的三个‘天柱’所在。”
陈天接过骨板。
触感温润,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仔细看去,那三个红点,果然对应着阴山、呼伦贝尔、科尔沁。
而在三个红点中央,还有一个更小的、用金色标记的点。
“这是什么?”
陈天指着那个金点。
“那是‘长生天柱’的核心。”
老萨满说,“也是连接三个天柱、维持整个封印体系的‘枢纽’。”
“只有找到核心,才能真正修复封印,驱除外来者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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