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崛起 第394章 国内发展

就在欧陆凡尔登的炮火震彻寰宇，铅灰色硝烟裹着血肉横飞的惨烈，在千里之外的华夏大地上，却催生出一股蓬勃的实业浪潮。北京城的南宫内，暖阁窗棂半掩，隔绝了初冬的料峭寒意，冉闵身着深青色常服，指尖捏着一份叠得整齐的工业数据表，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眼底翻涌着难掩的亮色。

数据表的宣纸带着淡淡的墨香，一行行字迹工整清晰，从江南的纺织厂到华北的钢铁厂，从西南的兵工厂到沿海的机械厂，各省兴办工厂的数量、产能、产值一栏栏标注分明，相较于去年同期，各项数据均呈现出跨越式增长。他的指尖缓缓划过“江南纺织业新增工厂二十七家，棉纱出口量较上年翻番”的条目，指腹摩挲着纸面的纹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弧。

暖阁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将冉闵的身影映在身后的屏风上，轮廓沉稳挺拔。身旁的马瑶声身着常服，刚从城外的兵工厂巡查归来，脸上还带着些许风尘。他见冉闵凝视着数据表久久不语，眉眼间却难掩笑意，便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总司令，这份数据可有不妥？”

冉闵抬眼看向马瑶声，将数据表递了过去，声音中带着几分轻快，却又藏着深谋远虑：“不妥？恰恰相反，这份数据好得超出预期。你看看，各省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钢铁产能够了，咱们的军械制造就能跟上；纺织、机械产能涨了，既能供应国内所需，还能借着欧战的机会外销，赚回的银元又能投入新厂建设，这是良性循环啊。”

马瑶声接过数据表，逐行仔细浏览，越看越是心惊，眼中满是震撼：“短短一年时间，华北钢铁厂的产能竟提升了三成还多，江南的纺纱厂更是遍地开花，就连西南那些偏远省份，也建起了三家兵工厂，这速度着实惊人。”他抬眼看向冉闵，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只是这势头来得如此迅猛，莫非真如总司令所言，与欧陆的战事有关？”

“自然有关，而且关系极大。”冉闵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寒风裹挟着街头的喧嚣涌入，远处隐约能听到商铺叫卖的声音，透着几分生机。他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屋舍，目光悠远，缓缓说道：“欧战打得如火如荼，法德两国在凡尔登死磕，各国都把精力、兵力、物力全投在了战场上，本土的工业生产大多转向军需，民用物资的产能大幅下滑，甚至连一些基础的工业原料都无暇开采。”

他转过身，语气愈发笃定：“咱们华夏地大物博，既有充足的人力，又有丰富的矿产、棉麻等原料，此前只是缺技术、缺资金，发展缓慢。如今欧战爆发，各国无暇东顾，不仅给了咱们喘息发展的机会，还急需从海外采购各类物资，咱们的纺织、五金、矿产正好能填补这个空缺。订单多了，工厂自然有动力扩建、新增，各省官府也趁机扶持实业，鼓励商人建厂，这浪潮自然就起来了。”

马瑶声闻言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欧战的烽火虽远，却成了咱们实业发展的契机。只是这般依赖欧战的需求，若是日后战事结束，各国工业恢复，咱们的工厂会不会陷入困境？”

冉闵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沉声道：“你顾虑得没错，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考虑的事。眼下借着欧战的东风壮大实力，积累技术和资金是首要的，不能只盯着外销，更要兼顾国内市场，完善工业体系，从纺织、钢铁这些基础产业，逐步向机械、军械、化工延伸，真正做到自给自足。只有根基扎稳了，日后无论外部局势如何变化，咱们的实业才能立得住脚。”

话音未落，冉闵指尖落在数据表“江苏无锡”一栏，语气添了几分具象的厚重：“就说江南，无锡城外半年间新起了十二座纺织厂，此前闲置的棉田全被盘活，农户们忙着采摘晾晒，棉麻收购点前日日排起长队，脚夫们扛着鼓鼓的棉包穿梭，汗湿的衣衫上沾着棉絮，脸上却满是挣到银元的踏实。前几日听闻，无锡最大的裕丰纺织厂老板张万霖，特意登门拜访了省府实业厅的李主事，握着对方的手连声道谢：‘李大人，多亏官府给的税收减免和原料调配便利，我这新厂三个月就投产了，欧洲那边的订单排到了明年开春，工人都招到三百多了，再这样下去，年底就能再扩两座厂房！’李主事笑着回应：‘张老板客气了，扶持实业本就是官府的职责，你把厂子办大，解决百姓生计，还能为国家赚回外汇，是双赢的好事，后续有任何需求，尽管来找厅里。’”

“工厂里更是昼夜不休，分两班轮换赶工。”冉闵继续说道，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仿佛能听见远方的机器轰鸣，“纺纱车间里，纺纱机的转轴飞速转动，丝线在锭子上缠绕成卷，女工们坐在机器前，眼神专注地盯着丝线，指尖时不时拨动调整，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被丝线磨出薄茧的手背。工头王大嫂拿着记工册穿梭在车间里，见有女工走神，便轻声提醒：‘姑娘们仔细些，这批棉纱要发往法国，质量过不了关可要返工的，咱们多干些，月底的工钱还能再涨一截。’女工们闻言，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车间里的轰鸣声、丝线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最鲜活的生计图景。成批的棉布织好后，经印染厂染色印花，再由马车运抵上海港，码头工人扛着沉甸甸的布包，踩着跳板往货轮上送，号子声此起彼伏，伴着海浪拍岸的声响，每一包货物都载着沉甸甸的希望，驶向遥远的欧洲。”

“江南的棉农们也沾了实业的光。”冉闵补充道，目光仿佛穿透暖阁，落在千里之外的田野上，“苏州郊外的棉田边，农户老周正带着妻儿采摘棉花，沉甸甸的棉桃挂满枝头，剥开便是雪白的棉絮。他一边摘一边笑着跟身旁的邻居说：‘往年种棉花，要么愁卖不出去，要么被收购商压价，一年到头也落不下几个钱。今年不一样了，城里的纺织厂天天来收棉，价格比往年高了两成，还不用自己往城里运，厂子派车来拉，省心又赚钱，这一亩地能多挣不少银元，年底就能给娃买辆新的自行车，再翻修下老屋。’邻居笑着附和：‘是啊，我家也扩种了三亩棉田，等收完这季，就去纺织厂找份零工，家里的收入又能多一笔，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了。’”

“华北的钢铁厂更不必说。”他手指移向北方区域，眼中添了几分锋芒，“唐山、太原的铁矿近来开采量翻了两倍，矿洞内矿工们举着油灯，弯腰掘进，黝黑的脸上满是汗珠，却卯着劲往前冲——厂里给的工钱比种地高了三成，还管三餐，没人愿意错过这份生计。矿洞口的空地上，矿工老陈刚换完班，坐在石阶上啃着馒头，跟身旁的年轻矿工说：‘以前在家种地，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现在来矿上干活，每月能拿两块银元，家里的娃能上学了，媳妇也能添件新衣裳，这日子总算有盼头了。’年轻矿工点点头，眼里满是憧憬：‘等我攒够钱，也想在城里租间房，把爹娘接来住，跟着师傅学学炼铁技术，以后也能当个技术工，挣更多钱。’”

“炼铁厂区里，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冉闵的语气愈发激昂，“三座炼铁高炉昼夜通红，炉顶冒出的浓烟直冲云霄，滚烫的铁水顺着耐火砖铺设的管道缓缓流淌，溅起的火星映亮了工人们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铁腥味。炉前工们穿着厚重的防火服，戴着防护面罩，手持钢钎调整铁水的流向，汗水顺着面罩边缘往下淌，浸湿了衣衫，却没人敢有半分懈怠。炼出的钢锭经轧钢机轧制，变成粗细均匀的钢材，一部分送往天津的兵工厂，锻造步枪、炮弹，一部分制成铁轨、机械零件，供给国内的铁路修建和工厂建设，就连欧洲战场急需的钢铁构件，也有不少从这里运出。火车鸣着汽笛穿梭在铁路线上，满载着钢材驶向远方，烟尘漫过田野，藏着实打实的崛起之力。”

“矿工的家属们，日子也跟着好了起来。”冉闵放缓语气，多了几分温情，“太原矿区附近的村落里，矿工家属们自发组成了洗衣队，帮矿上的工人洗衣缝补，每月能挣些零碎银元。傍晚时分，村落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火，老陈的媳妇正炖着肉汤，等着老陈下班回家，锅里的肉汤咕嘟作响，香气弥漫在院子里。她看着墙上挂着的新布料，笑着跟隔壁的大嫂说：‘以前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现在老陈在矿上干活，工钱按时发，这不，刚买了块布料，打算给娃做件新棉袄，再炖点肉汤补补身子，日子越过越红火了。’大嫂笑着点头：‘可不是嘛，咱们这村子现在热闹多了，村口开了杂货铺，卖的东西也齐全，娃上学也方便，都是托了工厂的福啊。’”

马瑶声听得入神，想起此前巡查东南兵工厂的见闻，补充道：“东南那边虽偏远，实业势头也不弱。粤州城外的兵工厂是去年刚建的，起初缺技术工人，官府贴出告示招募匠人，各地的铁匠、木匠纷纷赶来，又请了海外技师指导，如今已能自主锻造步枪、炮弹。我去时，枪械车间里的工人们正围着机床钻研，老匠人周师傅带着两个徒弟调试步枪零件，熔炉里的铁料烧得通红，徒弟小张拿着铁钳夹起铁料，往砧板上放，周师傅举起重锤狠狠砸下，火花四溅，他一边砸一边教：‘力道要稳，落点要准，这枪膛的精度差一丝，子弹就打不准，士兵们在战场上就多一分危险，咱们手里的活，关系着前线的安危，半点马虎不得。’小张点点头，握紧铁钳，跟着师傅的节奏调整动作，锤子敲打钢铁的声响此起彼伏，虽比不上北方大厂的规模，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厂长也跟我说，现在厂里每月能产出两百多支步枪，后续还要引进新的机床，扩大产能，往后咱们的军械补给，又多了一处依托。”

“沿海的港口更是繁忙。”冉闵接过话头，目光投向东南方向，“上海港、广州港的码头，日夜都挤满了货轮，装满棉纱、钢铁、五金的货箱堆积如山，起重机的轰鸣声、工人的号子声、货轮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上海港的报关行里，商人刘老板正拿着报关单跟海关官员对接，脸上满是急切又欣喜的神色：‘王官员，麻烦您尽快审核，这批货物要发往英国，那边催得紧，早一天运走，就能早一天拿到货款，我后续还有好几批货要走呢。’海关官员笑着回应：‘刘老板放心，现在官府扶持实业外销，报关流程都简化了，最快今天下午就能放行，不会耽误你的船期。’刘老板连连道谢，转身快步走向码头，看着货轮上不断装载的货箱，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海外贸易的结算与经营，也藏着商人的心思。”冉闵补充道，语气中多了几分洞察，“如今外销货物多以银元结算，也有部分商人选择用欧洲急需的矿产、棉花抵账，降低汇率波动的风险。刘老板便有自己的经营策略，他会提前与欧洲采购商签订长期合同，锁定货物价格，同时联合其他商人抱团采购原料，压低成本；运输上，他优先选择与信誉好的外国航运公司合作，还会为货物投保，避免海上运输的风险。上个月他一批发往德国的五金配件，因战事延误了半个月，多亏投了保，才没亏太多，后续他又调整了运输路线，绕开战火密集的海域，保障货物能顺利送达。”

“除了江南、华北，东北、西北的特色产业也借着这股浪潮兴起。”冉闵指尖划过数据表边缘，目光覆盖更广的区域，“东北的抚顺、阜新煤矿，近来开采量激增，一方面供给国内工厂发电、炼铁，另一方面大量出口至日本、俄国，填补欧战期间欧洲煤炭供应不足的缺口。煤矿厂区里，蒸汽机车拖着满载煤炭的矿车穿梭，矿工们穿着厚重的工装，推着矿车往地面运煤，脸上虽沾着煤灰，却难掩忙碌的充实。煤矿老板赵德昌，借着这波行情，引进了德国的采矿设备，提升了开采效率，还在矿区周边建了学校、医院，留住了不少工人，如今他的煤矿已成为东北最大的煤炭出口商之一，每月能往海外运出数十万吨煤炭。”

“西北的毛纺业也不甘落后。”他继续说道，语气中添了几分地域特色，“新疆、甘肃的羊毛产量丰富，以往多是零散售卖，价格低廉。如今欧战爆发，欧洲的毛纺厂因原料短缺、人力不足，产能锐减，西北的毛纺厂趁机崛起。兰州城外的恒源毛纺厂，去年刚建成投产，专门收购新疆的羊毛，纺成毛线、织成毛呢，一部分供给国内军需，制作军大衣、毛毯，一部分出口至欧洲，很受市场欢迎。工厂里，工人们将羊毛分拣、清洗、梳理，再送入纺纱机，纺出的毛线柔软厚实，织成的毛呢耐磨保暖，很适合欧洲战场的寒冷气候。毛纺厂的兴起，也带动了西北羊毛收购价的上涨，牧民们赶着羊群到收购点售卖，看着沉甸甸的银元，脸上满是欢喜，以往靠放牧勉强糊口，如今日子也渐渐宽裕起来。”

冉闵颔首，目光落在数据表末端的产值汇总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期许与坚定：“这些场景，正是华夏实业崛起的缩影。从农户到工人，从商人到官员，从江南水乡到西北草原，各行各业、各个地域都借着欧战的契机，在实业浪潮中寻得生机与希望。欧战打得越久，各国的消耗就越大，对咱们的物资需求也就越迫切，咱们的发展时间也就越充裕。传令下去，继续扶持各省实业，对新建工厂给予税收减免、原料调配倾斜，同时督促兵工厂加快技术革新，提升军械质量。待咱们的工业根基筑牢，日后无论面对何种风浪，华夏都能有足够的底气立足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