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崛起 第385章 王位花落谁家

冉闵起身时动作轻缓，锦被从他肌理分明的肩头滑落，露出征战岁月刻下的紧实线条。他随手拿起床边叠放整齐的军装，指尖掠过铜制纽扣，动作利落而沉稳，仿佛昨夜的缠绵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衬衣、军装外套层层穿戴，腰间束紧宽皮带，卡扣扣合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屋内的静谧。他对着镜子整理衣领，镜中男子面容冷峻，眉峰如刀削，眼底不见丝毫旖旎，只剩惯有的沉稳锐利，仿佛昨夜那个放纵的人并非是他。

李妍熙被这声响惊醒，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晨光中，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底蒙着一层水汽，看向冉闵的目光带着几分羞涩与试探。她刚要起身，却见冉闵已整理妥当，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没有温度，也没有波澜。

“今后就由你出任朝鲜王。”冉闵的声音低沉平稳，像是在宣布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你哥哥李妍鼎，随我回北京。”

“什、什么？”李妍熙猛地僵住，撑起身子的手臂微微发颤，脸上的羞涩瞬间被震惊取代。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冉闵，长长的睫毛剧烈地抖动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夜顺从兄长之意前来，她心中满是屈辱与忐忑，只当是为了家族存续不得不做的牺牲，兄长的算盘她心知肚明——无非是借这场露水情缘攀附冉闵，坐稳朝鲜王之位。可眼前这个男人，竟轻飘飘一句话，将兄长的图谋彻底推翻，把王位送到了她这个女子手中？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上的丝衣滑落肩头，露出莹白的肌肤，她却浑然不觉，只急切地摇头：“不行！这绝对不行！”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朝鲜大王历来由王室男子出任，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我一个女人，如何能做朝鲜王？朝中残余的老臣不会答应，百姓也不会信服，这会乱了纲常的！”

她的语气急切而诚恳，眼中满是惶惑，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微微泛白。在她的认知里，女子掌权本就是惊世骇俗之事，即便当年闵妃权倾朝野，也终究是幕后操控，从未敢真正坐上王位。她不过是个寻常公主，既无闵妃的手腕，也无执政的经验，如何能担此重任？更何况，兄长的野心昭然若揭，若是得知此事，又岂会善罢甘休？

冉闵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讽，又似了然。他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顾虑。“纲常？”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乱世之中，强者为尊，所谓纲常，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枷锁。”

他俯身，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那目光沉稳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当年闵妃一介女子，能在朝鲜朝堂翻云覆雨，成为实际的掌权者，凭的是什么？不过是审时度势，借力打力。你如今有我国防军撑腰，有我的扶持，又怕什么？”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语气却极具穿透力：“李妍鼎野心勃勃，却目光短浅，若让他坐上王位，朝鲜迟早会再次沦为日本的附庸，到时候，你们李氏王室，怕是连安身立命之地都没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清丽的面容，“而你，性子温婉却不失坚韧，昨夜虽为棋子，却并未失了风骨。只要你听话，凡事以中朝两国邦交为重，我保你坐稳王位，保朝鲜国泰民安。”

李妍熙怔怔地望着冉闵，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她心中炸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力量与决心，也明白他并非在开玩笑。闵妃的先例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女子掌权的可能，而冉闵的承诺，更是她从未想过的底气。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惶恐与压力。做朝鲜王，意味着要脱离兄长的掌控，独自面对朝堂的风雨，还要背负“牝鸡司晨”的骂名。可若是拒绝，兄长能否如愿？朝鲜的未来又将如何？

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交织，让她一时失语，只呆呆地望着冉闵，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震惊、惶惑、犹豫，还有一丝被命运推着走的茫然。

当安鹤宫的晨光刚漫过朱红宫墙，冉闵起身离去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般，顺着宫殿的飞檐斗拱，飘进了李妍鼎的耳中。

彼时李妍鼎正端坐在偏殿的紫檀木椅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带钩，嘴角噙着一抹按捺不住的笑意。他身着簇新的锦袍，领口绣着繁复的云纹，平日里略显阴郁的眉眼间，此刻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与急切。昨夜他亲手将妹妹送入冉闵的寝殿，心中早已算定了结局——以冉闵的权势，只要接纳了妍熙，朝鲜王位便非他这个李氏嫡子莫属。

“殿下，听闻大总统已然起身，正往宫门方向去呢。”心腹朴正恩躬身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想来大总统对公主殿下极为满意，您的好事，怕是近在眼前了。”

李妍鼎猛地站起身，锦袍下摆扫过案几，带起一阵轻风。他快步走到殿中，负手踱了两步，目光灼灼地望着窗外的宫阙，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着王袍，接受百官朝拜的景象。“自然是如此。”他声音洪亮，难掩得意，“本殿乃李氏正统，朝鲜江山本就该由我继承。冉大总统雄才大略，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妍熙这一去，不过是为我李氏江山，为中朝邦交搭起一座桥梁罢了。”

他越说越是兴奋，抬手抚了抚鬓角，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待本殿登基，便即刻与中国签订同盟条约，有国防军为后盾，日本那些宵小之辈，何足惧哉？到时候，我李氏便能重振先祖荣光，让朝鲜再无战乱之苦！”

心腹们纷纷附和，殿内一片欢声笑语，人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王庆贺。李妍鼎沉浸在自己的帝王美梦中，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仿佛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王位，已经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的通传：“中国大总统特使到——”

李妍鼎心中一凛，连忙整了整衣袍，脸上堆起庄重的笑容，快步迎了出去。只见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男子，面容严肃地站在殿外，正是冉闵身边最为亲信的特使朱缨。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身着军装的护卫，神情肃穆，气场凛然。

“特使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李妍鼎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心中却已是狂喜不已——他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终于到了。

朱缨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冷峻，并未过多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份手令，展开后，以沉稳有力的声音宣读起来：“中华民国大总统令：朝鲜李氏王朝，世代为中朝邦交之纽带，今逢乱世，需立明主以安邦定国。为确保中朝两国邦交正常，本总统支持朝鲜李氏妍熙为朝鲜王，总领朝鲜国事，钦此！”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殿中炸响，李妍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极大，几乎能塞进一颗鸡蛋，耳边嗡嗡作响，朱缨后面的话语，竟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什、什么？”他声音颤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往前踉跄了一步，死死地盯着朱缨手中的手令，仿佛要将那上面的字迹看穿，“特使大人，您、您是不是说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目光中满是惊惶与不解：“应该是叫李妍鼎才对吧！我是李氏嫡子，是朝鲜王位的合法继承人，您一定是念错名字了！”

朱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令递到他面前，指尖指着上面的名字，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李大人请看清楚，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便是李妍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妍鼎惨白的面容，又补充道，“没错，就是你妹妹，李妍熙当朝鲜王。”

李妍鼎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李妍熙”三个字上，那熟悉的字迹此刻却如一把把尖刀，刺得他心口剧痛。他浑身颤抖，手脚冰凉，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

“不、不可能！”他猛地摇头，声音嘶哑，“这绝对不可能！妍熙是女子，自古以来，朝鲜王位从未有女子继承之理！特使大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您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手令弄错了？”

朱缨收回手令，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递到李妍鼎面前，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大人，这手令之上，盖着的乃是我们大总统的亲印，岂会有错？”

那枚黄铜印章色泽暗沉，上面刻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鸟篆体大字，清晰可辨，透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权势。李妍鼎的目光落在印章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他扶住身边的廊柱，指尖冰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昨夜的算计、心中的野心、对未来的憧憬，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泡影，碎得彻彻底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冉闵为何要将王位传给一个女子，传给自己的妹妹？

巨大的震惊与不甘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血丝，望着朱缨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与难以置信。偏殿外的晨光依旧明媚，可在李妍鼎眼中，却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冰冷与黑暗。他知道，自己的帝王梦，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而冉闵乘坐军用吉普车碾过安鹤宫通往城外的碎石路时，车轮溅起的尘土在晨光中飞扬，冉闵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军装领口的铜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昨夜宫殿中的旖旎气息，早已被他身上的硝烟味冲淡，只剩下惯有的沉冷锐利。

车驾驶入国防军大营，营区内军旗猎猎，士兵们正按队列操练，呐喊声震彻云霄，一派军纪严明的景象。吉普车稳稳停在中军大帐前，冉闵推门下车，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步履沉稳，刚迈进帐门，便瞥见甲山东正站在帐内整理军报，神色肃然。

甲山东见冉闵归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上前躬身行礼：“总司令，您回来了！”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冉闵衣领，见并无异样，心中却莫名一紧——昨夜总司令留宿安鹤宫，他虽派了护卫暗中戒备，却也知晓朝鲜王室为攀附权势，难保不会用些手段。

冉闵走到帅案后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忽然抬眼看向甲山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试探：“昨晚上睡得好吗？”

甲山东心中一凛，刚要应声，便听冉闵继续说道：“我床上都有个朝鲜女人，你们这些护卫我的人，床上应该也不会少吧？”

“轰”的一声，甲山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头埋得极低，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与自责：“总司令！是我疏忽大意！属下未能周全保护您的安全，还让朝鲜人有机可乘，扰乱军纪，恳请您军法处置！”

他心中又惊又悔，昨夜只想着防备外部异动，却忘了防备王室内部的算计，总司令身处虎穴，自己却未能及时劝阻，如今想来，后怕不已。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甲山东沉重的呼吸声。

冉闵看着他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抬手摆了摆，语气缓和了些许：“行了。”

甲山东迟疑了一下，见冉闵神色并无怒意，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昨晚上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冉闵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丝自省，“乱世之中，人心叵测，朝鲜王室心怀鬼胎，我一时大意，险些落入他们的圈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甲山东苍白的面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军纪如山，今后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军中将士，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切不可被美色诱惑，乱了心智，坏了规矩！”

甲山东连忙躬身应道：“是！属下谨记总司令教诲！今后定当加强戒备，严整军纪，绝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他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却也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加倍谨慎，不负总司令的信任。

冉闵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拿起桌上的军报，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鹰，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心中已然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军事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