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从流放之地开始 第133章 兀术的轻蔑，骄兵之计

落雁坡前那几声短暂的爆响和一小股游骑的狼狈溃逃，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很快就传到了位于百里之外、正在一座刚被攻克的边镇里纵情享乐的苍狼部族大汗兀术耳中。

这座名为“清水堡”的镇子，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原本还算齐整的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家什和来不及收拾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烟火和马粪的混合气味。镇子中央，原守备官的府邸被临时征用为兀术的王帐。府邸内，丝帛被撕扯下来铺地，精美的瓷器成了盛放马奶酒和烤肉的容器，幸存的汉人女子衣衫不整，眼神空洞地伺候着这些散发着浓烈膻味和杀气的草原贵族。

兀术端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上，他身材魁梧，豹头环眼，满脸虬髯，敞开的皮袄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几道狰狞的伤疤。他正用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切割着一条烤得焦黄的羊腿，油脂顺着他的胡须滴落。几名部落首领和千夫长围坐四周，大碗喝酒，大声谈笑，气氛热烈而粗野。

“大汗！”一名身上带着尘土和些许擦伤的游骑百夫长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扑倒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恐，“不好了！前面……前面遇到一支奇怪的军队！”

帐内的喧闹声为之一静。兀术抬起醉眼朦胧的眼睛，瞥了那百夫长一眼，嗤笑道：“奇怪的军队？巴特尔，你是我苍狼部的勇士，怎么像个被吓破胆的兔子？难道是朝廷的援军到了？来了多少人马？”

“不……不像是朝廷的军队！”巴特尔急忙解释，“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色衣服，军容很整齐，但……但他们躲在挖好的深沟后面！而且，他们有一种会冒烟、会发出巨大响声的长棍子！声音像打雷一样！隔得很远，就能把我们的人从马上打下来！哈森他们几个，根本没看到箭，就……就死了！”

“挖沟？长棍子？打雷？”兀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连手中的羊腿都差点掉在地上，“哈哈哈哈！愚蠢的南人！果然是胆小如鼠！不敢与我们苍狼勇士在草原上堂堂正正地厮杀，只会像地老鼠一样挖洞！”

他环顾左右，戏谑道：“听见了吗？南人皇帝没人可用了，派来一群只会挖土和玩棍子的蠢货！还想用打雷的声音吓唬我们？真是笑死我了！”

帐内的首领们也跟着哄堂大笑，充满了鄙夷。

“挖沟？难道他们以为我们是去攻打他们的破城吗？”

“用棍子打仗？南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估计是哪个不懂兵事的酸儒带来的民夫吧！”

一名较为谨慎的万夫长，名叫巴图，皱了皱眉，开口道：“大汗，还是小心为上。据逃回来的儿郎们说，那响声之后，确实有人马伤亡，并非虚张声势。而且，对方军容严整，似乎并非乌合之众。我们还是先派更多人前去探查清楚为好。”

兀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将一大块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巴图，你太谨慎了！南人惯会装神弄鬼！什么巨响，无非是些爆竹之类的玩意儿，吓唬人可以，真到了刀剑相见的时候，屁用没有！他们挖沟，正好说明他们怕我们！怕我们的铁骑冲锋！”

他灌了一大口马奶酒，豪气干云地站起身：“传令下去！让儿郎们吃饱喝足！明日一早，本汗亲自率领五万铁骑，去会会这支只会挖洞的‘奇兵’！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的土沟，被我们苍狼勇士的马蹄踏平！看看他们的破棍子，能不能挡住我们锋利的马刀！”

“大汗英明！”大部分首领兴奋地捶着胸口嚎叫起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碾碎那支可笑的军队，抢夺他们可能携带的物资了。

巴图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兀术和其他人那狂热轻蔑的神情，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将担忧压回心底。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苍狼部族的营地里便响起了低沉的牛角号声。五万精锐骑兵如同乌云般集结起来，人披甲，刀出鞘，战马喷着响鼻，躁动地刨着蹄子。兀术换上了一身锃亮的镶铁皮甲，披着象征大汗身份的黑色狼皮大氅，在一众亲卫和部落首领的簇拥下，翻身上了一匹神骏异常的黑色战马。

他望着眼前如同潮水般望不到边的骑兵阵列，胸中豪情万丈。统一草原的伟业已经达成，只要再碾碎眼前这支不知所谓的南人军队，携大胜之威，他甚至有信心叩开幽州、云州那些雄城的大门，建立不世之功！

“苍狼的勇士们！”兀术抽出弯刀，指向落雁坡的方向，声音如同滚雷般传开，“前面有一群躲在土里的老鼠，妄想用挖洞和怪响阻挡我们！告诉我，你们怕吗？”

“不怕！”五万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用你们手中的弯刀，告诉他们！谁，才是这片大地真正的主人！用他们的头颅和鲜血，铸就我们苍狼部族永恒的荣耀！目标，落雁坡！冲锋！”兀术猛地一挥弯刀。

“吼！吼！吼！”

战意被点燃到了极致！五万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兀术和一众首领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带着碾碎一切的自信和无边的杀气，朝着落雁坡的方向，席卷而去！马蹄声如同雷鸣，践踏着大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巴图率领着自己的部众跟在队伍中，看着前方意气风发的兀术和狂热的大军，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那支“奇怪的军队”，真的会如此不堪一击吗？那些能发出巨响、远距离伤人的“棍子”，究竟是什么？他隐隐觉得，这次出征，恐怕不会像大汗想象的那么轻松。

然而，此刻整个大军的意志都已被兀术的轻蔑和骄狂所主导，无人能逆转。骄兵之态，已然成形。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个被精心布置、静待猎物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