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从流放之地开始 第55章 苏瑾的难题

龙潜谷的威名在外悄然传扬，引来了邻里的敬畏与商贾的试探，内部的建设与发展亦是一派热火朝天。水力系统稳定运转，工坊区叮当作响，龙渊军操练的号子声铿锵有力，新开垦的田垄在春日下泛着油绿的光泽。一切看似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飞速前行。

然而，在这片蓬勃景象之下，一股潜流正悄然汇聚，最终化作沉甸甸的账目与物资清单，摆在了苏瑾的面前，也呈报到了陈默的案头。

深夜，陈默的木屋内依旧亮着油灯。苏瑾站在桌前，秀眉紧蹙，手中捧着她那块从不离身的记录木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炭笔标注的数字与条目。她的脸色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忧虑。

“先生，”苏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的库存……消耗速度远超预期，恐怕难以支撑太久。”

陈默放下手中正在审阅的、关于改进传动齿轮效率的草图，抬起头，目光沉静：“仔细说说。”

苏瑾深吸一口气，开始逐条汇报，每一条都像是一块逐渐垒高的巨石：

“首要便是粮食。”她指向木板上最大的一项，“谷内现有人口，算上原先的流民、后来吸纳的零星投靠者，以及此次黑风寨俘虏转化的劳役，已逾百人。龙渊军五十人完全脱产，享受最高伙食标准，工建队核心工匠、水力系统维护人员亦需保证充足供应，体力消耗巨大。仅靠谷内现有田地产出及此前积蓄，即便算上近日与行商换得的少量粮食，按目前消耗速度，存粮……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月。”

两个月。这个数字让陈默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春播已过，但距离秋收尚有数月，这中间存在着一个明显的青黄不接的窗口期。

“其次是物资。”苏瑾继续道，手指划过另一列清单，“铁料、木炭、桐油、皮革、麻绳……工坊区日夜运转，水力锻锤与鼓风机损耗极大，标准化生产更是消耗原料的大户。打造龙渊军装备，维护水利设施，制作工具农具，无一不是吞金的巨兽。我们之前缴获和积攒的材料，已去大半。尤其是铁料，若没有稳定来源，工坊恐怕有断炊之虞。”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还有金银。此前公审缴获和零星贸易所得，数量本就不多。近日为了换取急需的盐巴、药品和一些谷内无法自产的物资，已支出不少。长此以往，只出不进，库中金银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最后，她总结道，语气沉重：“先生，人口增多，固然带来了劳力，但也极大地增加了消耗。龙渊军与工坊，如同两张巨口，吞噬着谷内本就不甚丰厚的积累。狩猎、采集所得，对于如今的消耗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若不能尽快开辟稳定的财源与物资渠道，只怕……只怕这大好局面，难以为继。”

她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着陈默，里面充满了信任，但也掩不住那深切的担忧。作为后勤总管，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日益沉重的压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精妙的统筹，也需要实实在在的资源来支撑。

木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窗外，水力巨轮低沉的轰鸣依旧，那代表着力量与希望的声音，此刻却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急迫的意味。

陈默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静的夜色和远处工坊区隐约的火光。苏瑾所言的困境，他并非毫无预料。高速发展必然伴随着巨大的资源消耗，这是客观规律。龙潜谷如同一株疯狂生长的树苗，若不能及时从外界汲取更多的养分，终有枯萎的一天。

“你的担忧，我明白了。”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决断的力量，“这不是你的过错，这是发展必然面临的瓶颈。我们不能再仅仅依赖于节流和内部的缓慢积累。”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洞察力：“我们必须开源！必须拥有能够持续从外部换取大量粮食、物资和金银的‘商品’！光靠输出些普通铁器，数量有限，价值也不够高，不足以支撑我们的野心。”

“商品？”苏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先生是指……？”

“一种，或者几种，只有我们能制造，或者品质远超外界，让外人趋之若鹜、愿意付出高昂代价来换取的东西。”陈默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是一种智珠在握的神情，“看来，是时候启动下一步的计划了。”

苏瑾的难题，如同一记警钟，敲醒了沉醉于军事胜利和技术突破中的龙潜谷高层。它将发展的焦点，从内部的技术与武力建设，部分转向了对外的经济与贸易破局。一个关于“商品”的构想，开始在陈默脑中迅速清晰、成型。解决温饱与财政危机，成为了龙潜谷下一个阶段必须攻克的战略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