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从流放之地开始 第46章 思想教育

队列训练带来的整齐划一，如同给龙渊军这柄利剑打磨出了规整的剑身。但陈默深知，一支军队若没有灵魂，没有明确的信念，终究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精良的装备和严明的纪律可以塑造出强大的战斗力，却无法保证这支力量为何而战，为谁效死。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当兵吃粮、拿饷卖命是常态，一旦遭遇逆境，或者有更高价码的诱惑，军心便极易动摇。

这一日，晚霞映照校场，结束了白日严苛队列训练的龙渊军士兵们，并未如往常般解散休息或进行武艺操练，而是被要求以班为单位，整齐地坐在打扫干净的校场空地上。队伍前方，立起了一块用木架支撑的、涂黑的木板。

陈默缓步走到队列前方，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五十张年轻而黝黑、带着训练后的疲惫却又隐含锐气的面孔。他们没有交头接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纪律性已然初显。赵虎抱着膀子，站在队列一侧，眼神中带着好奇，他也想听听，先生要如何给这些糙汉子“上课”。

“诸位龙渊军的弟兄们，”陈默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些时日，大家训练辛苦了。”

没有人应声，但不少人的脊梁下意识地挺直了些。

“我知道，有人心里或许在犯嘀咕。”陈默继续说道，语气平和，仿佛在拉家常，“咱们每日起早贪黑，练这队列，站这军姿，吃这般苦头，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每日比别人多出的一碗干饭，几片肉食吗？”

这话问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一些士兵的眼神闪烁起来。最初被选入龙渊军，优厚的待遇确实是重要的吸引力。

陈默没有等待回答，他转过身，用炭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饷”字。

“为饷而战。”他指着这个字，“这是如今世上绝大多数军队的道理。上官给饷银粮秣，士兵为之卖命厮杀。天经地义，看似公平。”

士兵们默默听着，这是他们熟悉的、甚至认为是唯一的道理。

“但是，”陈默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沉凝，“若有一日，饷银断绝了呢？若有一日，敌人给出了更高的价码呢？这支为饷而战的军队，会如何？”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他们会溃散，会投降，甚至会调转矛头，指向昨日还誓死效忠的对象！因为驱使他们的，从来不是忠诚与信念，仅仅是利益！利益在，军队在；利益无，军队散！这样的军队，不过是雇佣的打手，看似强大，实则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这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一些心思活络的士兵心上。他们回想起流放营的岁月，回想起那些为了一口吃的就能出卖同伴的往事，不由得低下了头。

陈默擦掉“饷”字，在旁边，用力写下了另一个更大的字——“家”！

“而我们龙渊军，不为饷而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们，为家而战！”

他手臂一挥，指向校场外那炊烟袅袅的屋舍，指向远处轰鸣的工坊，指向那片片新垦的田垄：“看！那里是什么？那是我们的屋舍，是我们的工坊，是我们的田地！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妻儿，有我们的兄弟姊妹！有我们亲手建造起来的一切！是我们流了无数血汗，才从这片荒芜中开辟出来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

士兵们的目光，随着陈默的手臂，投向了那片日益繁荣的谷地。那里不再仅仅是栖身之所，那里有他们亲手垒砌的石头，有他们参与建造的水轮，有他们家人开垦的土地。一种此前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情感，在胸中涌动。

“我们手中的刀，不是为了那几两饷银而挥舞！”陈默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屋舍不被焚毁！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亲人不受欺凌！是为了保护我们碗里的粮食不被抢夺！是为了保护我们这来之不易的，能够堂堂正正做人的新生活！”

他走到队列前方，几乎是一个个地看着那些士兵的眼睛：“想想你们在流放营过的什么日子？猪狗不如，朝不保夕！再看看现在！我们有了遮风挡雨的家，有了吃饱穿暖的日子，有了被人尊重的身份！这一切，是谁带来的？是我们自己，用双手拼出来的！但外面，有多少人觊觎我们的富足？有多少势力想将我们重新打回原形，甚至踩进泥里？”

他的话语，勾起了每个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惧与珍视。他们失去过，所以更懂得拥有的宝贵。

“龙渊军，就是守护这一切的盾，也是开拓未来的矛！”陈默的声音如同宣誓，在暮色中回荡，“我们不为任何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而战，我们只为我们自己，为我们的家园，为我们龙潜谷的每一个人而战！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必须誓死守护的一切！我们的刀锋所指，就是一切企图破坏我们家园之敌！”

“告诉我！”陈默猛然喝道，“你们是愿意做那有奶便是娘、朝秦暮楚的雇佣兵，还是愿意做这家园的守护者，做这龙潜谷永不陷落的钢铁长城？！”

“守护家园！”

“守护龙潜谷！”

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随即，如同点燃的燎原之火，所有士兵都红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声音汇聚在一起，冲破了山谷的暮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赵虎看着这群情激昂的一幕，胸膛剧烈起伏。他明白了，先生不是在空谈，他是在给这支军队注入魂魄！一种远比饷银更牢固、更强大的凝聚力，正在这群汉子心中生根发芽。

思想教育，如同给龙渊军的钢铁骨架注入了滚烫的血液与不屈的灵魂。从此，他们不仅知道如何战斗，更深刻地明白了为何而战。这支军队的信念基石，在此刻，被彻底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