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宋朝修功德 第15章 师傅过往 捕头献策

等待房捕头的间隙，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记名弟子们虽没再多问，却都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眼神里藏着担忧；大家站在一旁，低声讨论着该如何提醒村里的乡亲留意虫卵。李教头看着弟子们神色各异的模样，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陆野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追忆：“野小子，你可知师傅当年为何会从禁军退役，回乡下开武馆？”

陆野愣了愣，他只知道师傅曾在禁军任职，却从未听过其中的缘由，连忙摇头：“弟子不知，请师傅明示。”

李教头走到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下，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仿佛在触碰遥远的过往：“二十年前，我刚入禁军时，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兵，凭着一身力气和肯吃苦的劲头，慢慢升到了副都头，在禁军里也算小有名气。那时候我总想着，能在军中好好干，将来为国效力，也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没成想，最后却栽在了‘正直’二字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十年前，禁军有一场重要的考校，考得好的人能直接晋升，不少人都盯着这个机会。当时有位姓赵的将领，想让我在骑射考核中给他的侄子‘通融’—— 只要我故意放慢速度，让他侄子能拿到好名次，他就答应给我升职。”

说到这里，李教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考校本就是为了选拔真正有本事的人，要是靠走后门晋升，将来上了战场，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身边的兄弟！可我没料到，那位将领竟如此记仇。”

在后续的骑射考核中，那位将领暗中做了手脚 —— 他让人在李教头的马饲料里加了刺激性的草药，还偷偷松动了马鞍的系带。考核时，李教头的马突然受惊失控，疯狂地在赛场上奔跑，他拼尽全力想控制住马，却还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当时我只觉得腰上传来一阵剧痛，后来被抬去医治，才知道伤了腰椎。虽保住了性命，却再也无法承受禁军的高强度训练，只能被迫退役回乡。”

“回乡后的那几年，我真是心灰意冷。” 李教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腰连弯腰都费劲，想到自己的军旅梦彻底破碎，我整日躲在家里借酒消愁，连门都不想出。后来还是你师母劝我，说我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就算不能再上战场，也能把自己的武艺教给别人，让更多人有自保的本事。我才慢慢振作起来，开了这间武馆。”

他转头看向陆野，眼神里满是欣慰：“这十来年，我的身体虽慢慢恢复，能正常生活，可武艺却始终没能回到巅峰 —— 腰椎的旧伤，总让我在发力时觉得力不从心。直到你来了，情况才变了。你送来的那些滋补药材，帮我调理好了不少旧疾；而且每次看到你练武时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我就忍不住想跟着一起练。这半年下来，我竟觉得比受伤前还要精神，连以前做不了的高难度招式，现在都能轻松完成了。”

陆野听到这里，心里满是敬佩 —— 在那样的境遇下，师傅还能坚守本心，不向权势低头，后来又能重新振作，开馆授徒，难怪能教出正直可靠的弟子。

李教头又补充道：“我收记名弟子虽不如入室弟子那般严苛，不用考察根基，但品性这关绝不能松。但凡有欺压百姓、品行不端的，就算他出再多的束修，我也绝不收留。房捕头就是我最满意的记名弟子之一 —— 姓房名正玄，不仅武艺好，办案能力强，还心怀百姓。前几年村里有户人家的孩子被拐走，是他连续追查了半个月，跑遍了周边的村镇，才把孩子找回来。这些年，他在蓝田县破了不少案子，帮百姓解决了不少麻烦，在县里的名声很好。”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干练的气息。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捕快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 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眼神锐利却不张扬，正是蓝田县的房捕头。

“师傅，您找我？” 房捕头快步走到李教头面前，恭敬地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诚恳，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县衙捕头而摆架子。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最后落在了陆野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 他之前虽听说师傅收了个天赋异禀的入室弟子，力气大、悟性高，却从未见过。

李教头笑着拍了拍陆野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前：“这是我最小的徒弟陆野，就是他最早发现了蝗灾的隐患，还特意去田地里收集了虫卵。”

陆野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躬身，语气恭敬：“见过房捕头。常听师傅提起您，说您武艺高强、心怀百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房捕头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陆野的胳膊，入手只觉肌肉结实有力，心里不由得暗暗称赞：“不用那么见外，叫我一声师兄就好，早听说你力气大、悟性高，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能被师傅夸成这样，看来你的本事定然不小。”

寒暄过后，李教头神色一正，从石桌上拿起装有蝗虫卵的布袋，递给房捕头：“正玄，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件大事要跟你说。陆野发现，咱们蓝田县的田地里，蝗虫卵的数量比往年多了不少，再加上今年旱情严重，明年很可能会爆发蝗灾。”

他一边说，一边把陆野从王老汉那里听到的旱情、实地查探田地的情况，还有蝗灾可能带来的危害，一一详细说明。房捕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越皱越紧，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拿起一粒虫卵放在指尖仔细查看，又凑到眼前观察了片刻，语气凝重地说：“旱情我也有所察觉，最近这一个月，县衙接到了不少百姓的上报，说地里的庄稼缺水严重，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枯死。只是我没想到，竟然还藏着蝗灾的隐患。”

院子里的众人都凝神静气，目光紧紧盯着房捕头，等着他的看法 —— 毕竟他在县衙任职，比他们更清楚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大事。

房捕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蝗灾事关重大，可不是咱们几个武夫能解决的。一旦爆发，整个蓝田县的庄稼都会遭殃，到时候百姓们没了粮食，很可能会引发饥荒，甚至会出现动乱。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把这事上报给张县令，让县衙出面组织百姓准备 —— 只有官府牵头，才能调动足够的人力和物力，做好抗灾准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咱们能做的，就是先发动武馆的弟子，多留意各自田地的情况，收集更多的虫卵样本，确认虫卵的分布范围，尽量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咱们一边做准备，一边等县衙的消息，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陆野听到这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顾虑 —— 要是县令不作为，就算上报了也没用，反而会耽误抗灾的时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房师兄，不知蓝田县的张县令是位什么样的父母官？他会重视这件事吗？会不会觉得咱们是在小题大做，不愿意管？”

房捕头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陆野的顾虑，他笑着解释道：“你放心，张县令虽出身大族，平时有些架子，也免不了有些贪念，比如会从玉山的玉矿里拿些好处，但他绝不是那种不管百姓死活的官。”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房捕头，想知道更多关于张县令的情况。房捕头便继续说道：“张县令能被派到蓝田这样的富裕县当县令，背后有他家族的支持。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蓝田县的稳定 —— 只要县里不出乱子，百姓们能安稳生活，他就能安稳任职，积累政绩，将来还有晋升的机会。要是县里出了蝗灾这样的大事，不仅他的政绩会受影响，甚至可能会被革职查办，他绝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冒险。而且，我在张县令手下有一年了，我们这位县尊为人做官还是不错的，据说与他的家族教育有关。”

“而且，咱们蓝田有玉山这个‘宝库’。” 房捕头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玉山的玉矿每年能给朝廷带来不少税收，张县令随便从玉矿里弄点好料，转手卖给富商，赚的钱就够全县百姓吃十天半个月的，他根本看不上百姓手里那点粮食。”

“所以啊，” 房捕头语气肯定地说，“蝗灾要是真来了，不仅百姓遭殃，县里的税收会减少，玉矿的开采也会受影响 —— 矿工们都没饭吃了，谁还会去挖矿？这可是断了他的‘财路’，他肯定比咱们还上心。咱们明天一早就去县衙上报，我再找几个在县里有威望的乡绅联名上书，让他尽快拿出对策，这样他就更不会忽视这事了。”

众人听了房捕头的话，都松了口气 —— 只要县令能重视，愿意出面组织抗灾，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李教头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县衙，陆野，你也一起去，把你查探到的情况跟县令详细说说，再把收集到的虫卵给他看看，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掉以轻心。”

“是，师傅！” 陆野连忙应道，心里的忧虑消散了大半。

房捕头又和众人商议了汇合时间，才起身告辞：“我今晚就去准备上报的文书，再联系几个乡绅，明天一早咱们在县衙门口汇合。”

送走房捕头后，院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李教头看着陆野，笑着说：“这下放心了吧？有正玄帮忙，再加上张县令重视，咱们应对蝗灾就多了几分把握。”

陆野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 —— 从发现蝗灾隐患时的焦虑无助，到如今有了师傅、师兄们和房捕头的支持，有了明确的应对方向，他知道，这场抗灾之战，他们已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