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短命皇帝扭转乾坤 第37章 问策

萨尔浒之战那是大明心头一道仍在渗血的伤疤。

朱一凡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若建虏真的大举进攻沈阳，以目前辽东之兵力、布置，诸位爱卿以为，我军有几分把握守住？”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也让在场几位重臣必须给出自己的判断。

孙承宗沉吟片刻，率先开口，他的回答谨慎而现实：“皇上，臣以为，守城之要，在于兵精粮足，上下用命。然我军新败之余，士气未复，兵员补充多为新募，战力堪忧。辽东本地兵将与客军（指四川、浙江等地调来的军队）之间，亦存有龃龉。沈阳城坚，熊廷弼亦善守，但若无外援精锐及时策应，单凭现有兵力……臣，实难言有必胜把握。若能固守待援，已是上佳。”

他的看法倾向于保守，认为能守住等待援军就是胜利。

兵部尚书黄嘉善则从另一角度分析：“皇上，孙辅臣所言确是实情。然臣以为，亦不必过于悲观。如今沈阳城内，除辽东本地兵马外，尚有新任总兵陈策所率之四川白杆兵（秦良玉部属），以及浙江援兵，皆乃天下骁锐，尤其南兵（泛指来自南方的军队如浙兵、白杆兵）向来以敢战闻名。若能将帅同心，凭借坚城，未必不能与建虏一战！” 他更强调南兵的战力，认为有一战之力。

朱一凡未置可否，目光最终落在了刚刚被任命为皇家亲军总教官的戚金身上。“戚将军，你久经战阵，也曾在朝鲜与倭寇血战，实战经验丰富。以你之见，沈阳守得住吗？”

戚金被皇帝点名，深吸一口气，他是刚刚从辽东返回来，因此对待后金军马的现状比现场所有人都要更加了解。

他抱拳沉声道：“皇上，末将斗胆直言。建虏（后金）士卒自幼生长于苦寒之地，弓马娴熟，彪悍勇猛，且其八旗制度，令行禁止，上下如一，战力确实强劲。”

他先肯定了敌人的强大，然后话锋一转，指出了明军最致命的问题：“反观我军，虽有城池之利，然正如孙辅臣所言，兵马来源繁杂。有辽东兵，有宣大来的边军，有四川的石柱白杆兵，还有湖广等地的土司兵，再加上末将家乡的浙兵……各部战法不一，习性不同，更兼……更兼彼此之间恐难真心协同。”

戚金的语气带着沉痛，语气着重提到了仿佛看到了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景象：“临阵之时，若无人能威服众将，统一号令，极易出现各自为战，甚至见死不救之局！建虏正可借此机会，集中精锐，将我各部逐一击破。沈阳城坚，但若外援被击溃，城内军心必乱……故此，末将对此战……深以为忧。” 他没有直接说守不住，但“深以为忧”四字，已道尽了他对明军内部协同作战能力的极度不信任。

三位重臣，三种角度，但都指向同一个结论——沈阳之战，前景莫测，凶多吉少。

朱一凡听完三位重臣虽角度各异却殊途同归的悲观判断，沉默良久。

历史的阴影与现实的分析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按照原有的轨迹，那场让戚家军和白杆兵全军覆没的浑河血战即将上演。而且就算他是一个穿越者，知道浑河之战的具体情况和细节，在后金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他也同样无法改变这一要注定失败的结果。

因此这场即将上演的战争，他一定要阻止，不让其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孙承宗、黄嘉善、戚金，最终也将在场的李三才、左光斗等人纳入视线，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朕近日思之，用兵之道，贵在权衡得失。孟子曾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诸位爱卿，以为此论如何？”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这句话蕴含的军事思想，与以往朝廷强调的“寸土不可失”固有观念大相径庭，却又直指当前辽东困境的核心。

孙承宗眼中精光一闪，他作为熟知边事的重臣，立刻领会了皇帝的深意。

他略一沉吟，便接口道：“皇上圣明！此论实乃至理名言。土地乃死物，将士方为根本。若为保全一城一地，而耗尽能战之兵，则后续无兵可用，虏骑长驱直入，所失之地更广，乃至动摇国本。反之，若暂避锋芒，保全我军主力，纵失一城，待我军休整补充，实力恢复，未尝不能卷土重来，收复失地。如今辽东之势，正合此理。沈阳虽坚，然若为守沈阳而将川浙精锐、辽东敢战之士尽数填入，一旦有失，则辽阳乃至广宁皆危矣！”

兵部尚书黄嘉善也立刻明白了过来，皇帝这是要改变策略，不再执着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他顺着孙承宗的话说道：“孙辅臣所言极是！皇上，‘存人失地’之策，实为眼下稳妥之法。建虏势大，其锋正锐，我军新败，元气未复，实不宜与之在沈阳城下决死力战。熊廷弼善于经营防守，若能主动将兵力收缩至辽阳一线，依托更为完善的防御体系和后方补给，整合各路兵马，统一号令，必能稳住阵脚。待我各军能够配合一致，装备齐全之后，再图反攻，方为上策。”

首辅孙承宗虽然对军事不甚精通，但也听懂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尤其是关乎国家根本的兵力存续问题，他拱手道：“皇上，两位兵部大人所言，老臣以为深谋远虑。与其在沈阳与建虏拼消耗，赌上国运，不若暂作退却，保全实力。只要精锐尚在，大明江山便稳如泰山。”

左都御史左光斗也点头附议：“此策看似退让，实则进取。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为国家保存元气。不过臣还有一计，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辽东本为苦寒之地，我军退守之时可行坚壁清野之策。使虏骑不能得到补充，则虏骑的补给战线将会拉长，而我军的补给战线则会变近，且春耕之时，我军还可拍小股部队对建虏行骚扰之策，使其不能耕种。”

听着几人的论述，李一凡也下定了决心，尤其是左光斗的坚壁清野之策，甚是符合他的心意。

于是又紧接着补充道：“是否还可悬赏，招收流落在辽东的汉民返回关内，凡是自愿返回关内的流民，均要予以重赏。这样就可以断绝虏骑的粮草来源和兵员补充。”

群臣见皇上居然提出如此独特的见解，更是一起跪在地上，连呼：“皇上圣明，此乃大明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