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阎王管不了你，我管 第97章 苏醒的异样

空间通道内的流光如同被搅乱的颜料，疯狂地扭曲、旋转，拉扯着林默的感官。他紧紧抱着夜凰，将她的头护在胸前，用自己的后背承受着大部分空间撕扯的力量。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旧伤未愈，又添新创，但他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松懈。

怀中的躯体不再冰冷，反而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带着奇异生命力的热度，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从她体内深处苏醒。脖颈后的凤凰烙印透过衣衫，传来清晰的灼热感，甚至隐隐有规律地搏动着，如同第二颗心脏。

守望者最后那决绝的眼神和如释重负的叹息，如同烙印般刻在林默的脑海。它所说的“摇篮”，所谓的“最后封印”和“种子真相”，以及“深渊”对种子的诡异影响，都像是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最让他心绪不宁的，是夜凰本身。意识熔炉中的惊险联结，虽然暂时稳住了她的本源意识，但“深渊”意念的侵入和种子的异常躁动，是否留下了隐患？当她醒来，她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夜凰吗？

通道的颠簸逐渐减弱，前方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并且在迅速扩大。出口要到了！

林默精神一振，强提最后一丝灵力护住周身，准备应对未知的环境。

唰——！

强烈的失重感过后，是结结实实的撞击。两人从通道中被抛飞出来，重重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林默闷哼一声，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他第一时间翻身查看夜凰的情况。

她依旧双目紧闭，但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然而，林默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她眉心微微蹙起，似乎即使在沉睡中，也在对抗着什么。 一种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的疏离感，萦绕在她周围。这种疏离感并非冷漠，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超然物外的气息，与她以往那种内敛而坚韧的气质截然不同。

是凤凰烙印完全激活后的自然变化？还是……

林默心中警铃大作。他轻轻拍了拍夜凰的脸颊，低声呼唤：“夜凰？夜凰？能听到吗？”

没有反应。

他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探入其体内，想要查看她意识海和种子的状况。然而，灵力刚刚触及她的体表，就被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弹了回来。那力量并非恶意排斥，更像是一种……自动的防御机制，保护着核心区域，拒绝任何形式的窥探。

就连之前建立的、那脆弱的灵魂锚点，此刻也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感知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感觉到她的生命体征平稳，意识处于沉寂状态，更深层的情况则一片混沌。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林默极为不安。他环顾四周，试图分辨身处何地。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废弃已久的殿堂。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尽头。四周是巨大的、不知何种材质的暗色石柱，上面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和无法理解的符文。空气冰冷、干燥，弥漫着尘埃和岁月的气息，灵力浓度低得可怜，几乎感觉不到。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上镶嵌的一些早已失去大部分效能的荧光石，投下惨淡而斑驳的光晕。

这里就是“摇篮”？未免太过死寂和破败。与想象中关乎宇宙存亡的关键之地相去甚远。

“嗯……”

一声轻微的呢喃突然响起，在死寂的殿堂中格外清晰。

林默霍然转头，紧紧盯住夜凰。

她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无比熟悉，却又隐约感到陌生的眼睛。

瞳孔依旧是深邃的黑色，但眼底最深处，却仿佛有两簇极细微的金红色火苗在静静燃烧，让她原本清冷的目光，平添了几分难以直视的威严与神秘。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仿佛大梦初醒，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甚至……清明得有些过分，如同勘破迷雾的智者，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她的目光落在林默脸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复杂地变幻了一下，有瞬间的恍惚，有关切，但最终都沉淀为一种异常的平静。

“林默……”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稳定，“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认得他！意识是清醒的！林默心中先是一喜，但随即那丝异样感更浓了。夜凰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刚刚从意识崩溃边缘被拉回来、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人。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未知环境的警惕，仿佛只是从一个普通的睡眠中醒来。

“我们被空间通道传送到了一个疑似是‘摇篮’的地方。”林默谨慎地回答，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夜凰微微动了动手脚，尝试坐起身。林默想要扶她，她却轻轻抬手示意不用，自己撑着地面，略显缓慢却异常稳定地坐了起来。这个过程中，她的动作协调流畅，甚至带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近乎本能的优雅韵律。

“我……还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那道之前因为紧握短剑而留下的老茧，似乎变淡了一些。“只是觉得……很疲惫，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脑子里多了很多……模糊的碎片。”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林默试探着问，“在控制室，还有……那个纯白空间里？”

夜凰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和挣扎，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极深的波澜。

“记得一些……但不完全。”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记得……很黑，很冷……有很多声音在吵架……记得……你来了……”她抬起头，看向林默，眼神复杂，“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句感谢很真诚，但林默却感觉不到太多劫后余生的激动情绪，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林默摇摇头，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他决定更直接一点，“你还记得‘守望者’吗？记得‘净化之种’吗？”

当“净化之种”四个字出口的瞬间，林默清晰地看到，夜凰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也无意识地用力，指甲几乎掐进皮肤。她周身那股平和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虽然她立刻控制住了，但那一瞬间泄露出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抗拒，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渴望？

“种子……”她喃喃自语，眼神飘忽，仿佛在聆听某个遥远的声音，“它……在我身体里……很安静……但又好像……很饿……”

很饿？这个词让林默脊背发凉。净化之种怎么会“饿”？

“守望者……”夜凰继续低语，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难以言喻的悲伤？“它……消失了……为了挡住……那个可怕的东西……”她抬起头，望向殿堂漆黑的穹顶，仿佛能穿透岩石，看到外面的虚空，“我能感觉到……它还在看着我们……那个……‘深渊’……”

她的感知竟然如此敏锐？连“深渊”的注视都能隐约察觉？这绝非凡阶修士能做到的！

林默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夜凰，虽然记忆和人格主体似乎还在，但内在已经发生了某种未知的、深刻的蜕变。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隐隐传来。与此同时，殿堂墙壁上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其中极少数的几个，竟然极其短暂地、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

夜凰猛地转头，看向震颤传来的方向——那是大殿深处，一片更加浓郁的黑暗。她的眼中，那两簇金红色的火苗骤然亮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带着警惕和一丝……本能吸引的表情？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轻声说道，像是在对林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凛然。呼唤？是“摇篮”的核心？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看着夜凰的侧脸，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薄纱。苏醒后的异样，对种子状态的模糊描述，对深渊的感知，以及此刻对黑暗深处的感应……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苏醒的夜凰，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战友。她的身体，成为了净化之种、凤凰烙印、可能还有“深渊”残留影响的战场，而她本人的意识，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信任，需要重新评估。前路，危机四伏。

“我们得去看看。”林默沉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千钧棍。无论如何，他必须弄明白“摇篮”的真相，以及夜凰身上发生的变化。

夜凰点了点头，站起身。她的动作不再虚弱，反而透出一股内敛的力量感。她看向大殿深处的黑暗，眼神复杂难明。

“好，我们去看看。”她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布满尘埃的地面，向着那传来微弱呼唤的黑暗深处走去。空旷的殿堂中，只剩下他们孤独的脚步声在回荡。

每一步迈出，都仿佛离某个巨大的秘密更近了一步。

夜凰苏醒后的异样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对净化之种的模糊感知是福是祸？大殿深处传来的呼唤是“摇篮”的真相，还是深渊的陷阱？两人之间微妙变化的关系，将如何影响接下来的抉择？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