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阎王管不了你，我管 第115章 虚无的低语

冰冷的晶体触感从指尖蔓延，如同瘟疫，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林默的手臂。他低头，骇然看到自己紧握千钧棍的右手皮肤，正失去血色与弹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类似元初殿堂巨柱的灰白色石质光泽，并且这种变化正沿着手臂急速向上蔓延！灵魂深处传来一种可怕的凝滞感，仿佛思维的速度都在变慢，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而扭曲。

元初印记的同化！它不仅在灌输知识，更在将接触者转化为与这殿堂一体的、永恒静止的“标本”！

“呃！”林默闷哼一声，强烈的恐慌席卷而来。他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时空之力对抗，但那力量在晶体化面前如同杯水车薪，反而加速了能量的流逝和晶体的蔓延。

怀中的夜凰情况更糟。她身体剧烈抽搐，暗金与幽绿的光芒在皮肤下疯狂冲突、爆炸，细密的血珠从毛孔渗出，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元初印记的浩瀚信息与深渊的低语在她意识废墟中激烈交锋，将她推向彻底崩溃的边缘。

而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

殿堂四周的黑暗不再是缓慢渗透，而是如同决堤的墨潮，汹涌澎湃地吞没而来！光线被吞噬，声音被湮灭，连空间本身都在那纯粹的“无”面前扭曲、瓦解。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前沿，一个更加令人心悸的存在凝聚成形——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个不断扭曲、变幻的“人”形空洞，所经之处，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抹除。它没有五官，没有气息，却散发出比深渊投影更加本质、更加终极的虚无意志。它就是“虚无”本身行走在世间的使者！

虚无使者“看”向了祭坛，看向了即将被同化的林默、濒临崩溃的夜凰，以及那悬浮的元初印记。它缓缓抬起了“手”——那只是一个概念的指向。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能量波动，但林默却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冰冷锁定了自己，那不是温度的降低，而是“存在”本身被否定的终极寒意！他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虚假”，仿佛随时会像镜花水月般消失！

逃！必须立刻逃！

可往哪里逃？殿堂正在被黑暗吞噬，夜凰命悬一线，他自己也正在变成石头！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喉咙。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不同于元初印记也不同于深渊的柔和波动，突然从脚下传来！波动源头，竟是那具先知骸骨下方，一块看似普通、却隐隐与整个祭坛阵法相连的菱形晶石！

与此同时，一直沉寂的元初印记，似乎被这波动引动，再次亮起，投射出一道光芒，不是射向夜凰或林默，而是照射在那块菱形晶石上！

晶石骤然亮起，内部浮现出无数流转变幻的复杂几何光符，一个冷静、精密、不带丝毫感情的中性声音，直接响彻在林默和即将彻底沉沦的夜凰意识深处：

“检测到高优先级‘变数’载体生命垂危……检测到‘摇篮’完整性遭受‘归一意志’终极侵蚀……根据元初协议第零条例……启动紧急预案……”

“识别：守护者林默，容器夜凰。权限：临时授予‘摇篮’底层协议访问权限……”

“警告：权限授予将加速‘摇篮’暴露，并可能引致‘归一意志’本体关注。是否接受？”

还有选择吗？！林默用尽最后力气，在意识中咆哮：“接受！”

“指令确认。启动‘短距相位传送’……目标坐标：摇篮外层缓冲区，‘观测者尖塔’……”

“传送过程中，将尝试稳定容器状态，并剥离部分同化效应……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祝好运……”

话音未落，菱形晶石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区域！强大的空间撕扯感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传送都要剧烈百倍！

林默死死抱住夜凰，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要被这力量扯碎。在意识彻底模糊的前一刻，他看到那虚无使者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空间扰动激怒，整个“存在”化作一道抹消一切的冲击波，狠狠撞向白光！

他也看到，怀中的夜凰，在白光的笼罩下，身体冲突的能量似乎被一股外来的、极其精妙的力场暂时约束、疏导，虽然依旧危险，但崩溃的趋势竟真的被延缓了一丝！而他手臂上的晶体化，也在白光中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开始缓慢……消融？！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灵魂深处炸开，林默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林默被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颠簸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冷的、布满灰尘的金属地面上。怀中的夜凰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体内那毁灭性的能量冲突虽然还在，却被一层极其微弱的白色光膜包裹着，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状态。

他急忙查看自己的手臂，晶体化消失了，但皮肤下还残留着一种冰冷的麻木感，仿佛那“石化”的诅咒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根除。

他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狭窄、破败的环形空间，像是一座高塔的内部。四周是布满裂纹的金属墙壁，墙上镶嵌着许多早已熄灭的屏幕和破损的仪器。一座螺旋上升的金属阶梯通往上方无尽的黑暗。塔内没有光源，只有透过墙壁上几道巨大裂痕照射进来的、微弱而诡异的暗紫色天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混合了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冰冷气息。

这里就是“观测者尖塔”？摇篮的“外层缓冲区”？

他踉跄着走到一道裂缝前，向外望去。

下一刻，他的血液几乎冻结。

塔外，并非想象中的星空或大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缓慢旋转的、由暗紫色和深黑色构成的混沌虚空。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有些是破碎的山脉和城市废墟，有些是扭曲的、如同星球残骸般的巨大结构，更多的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何体或蠕动的肉块状物质。所有这些事物，都仿佛被冻结在时间中，又仿佛在经历着缓慢而痛苦的消亡。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在这片死亡虚空的极远处，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黑暗漩涡，正静静地悬浮着。漩涡的中心，是比周围虚空更加深邃、连光都无法逃逸的绝对黑暗。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让林默几乎无法呼吸。

深渊本体……或者说，“归一意志”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这里！注视着整个“摇篮”！

先知和元初印记揭示的恐怖真相，以如此直观、如此令人绝望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摇篮”确实早已被吞噬，他们不过是在巨兽胃囊中挣扎的微尘。

“你醒了。”那个冷静的中性声音再次响起，来自墙壁上一个突然亮起的、布满雪花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不断旋转的复杂几何符号。

“你是谁？”林默强压着心悸，沉声问道。

“我是‘摇篮’监控与维生AI，代号‘守望者’。” 符号停止旋转，“根据协议，在‘摇篮’遭受终极威胁时，协助具有‘变数’潜能的单位，延续文明火种。”

“延续火种？”林默惨笑一声，指着窗外的地狱景象，“在这种地方？”

“概率极低，但非零。” AI的声音毫无波动，“虚无使者即将追踪而至。你们的时间不多。想要生存，必须找到‘门’。”

“门？什么门？在哪里？”林默急切地问。

“资料库受损严重。关于‘门’的记录残缺。只知它并非实体，而是一个‘概念奇点’，一个能脱离‘摇篮’现有维度的‘漏洞’。它与‘元初印记’的完整形态有关，也与……容器体内的‘悖论种子’状态有关。”

屏幕上的符号闪烁了一下，指向昏迷的夜凰。“她的状态极不稳定。我的维生力场无法持久。必须在她体内的平衡彻底崩溃前，唤醒她，并引导‘种子’朝向正确的‘演化方向’。否则，她将成为吸引‘归一意志’的最亮信标，加速一切的终结。”

“此外，时空同化效应只是暂时抑制。频繁动用时空之力，会加速你的‘晶石化’进程，最终使你成为‘摇篮’静态结构的一部分。”

AI的叙述冰冷而客观，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窒息。前有追兵，后有倒计时，自身还带着致命的“诅咒”。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林默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夜凰，又抬头望向窗外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眼，紧紧握住了拳头。

即使希望渺茫，即使终点注定是虚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不会放弃。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塔身的裂缝，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虚空，找到那条根本不存在的生路。

“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的声音，在这绝望的尖塔中，清晰地响起。

AI“守望者”开始将残缺的关于“门”的资料传输给林默，资料显示“门”的开启需要“钥匙”，而钥匙可能与夜凰体内那个不稳定的“悖论种子”的某种特定演化形态有关。就在这时，尖塔突然剧烈震动，塔外虚空中，数个巨大的、如同被剥皮恒星般的恐怖存在，似乎察觉到了塔内的生命气息，正缓缓转向，朝着尖塔投来了“目光”！而螺旋阶梯的上方，也传来了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虚无使者的追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