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侯府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只有巡夜的家丁脚步声,偶尔划破庭院的宁静。书房里的烛火燃得正旺,烛芯爆出一声轻响,溅起几点火星,落在沈砚紧攥的纸条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沈砚盯着那小洞,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他抬手将纸条揉成一团,掷在烛火旁,却又在火苗舔舐纸边时,猛地伸手将其抢了回来。指尖被烫得发麻,他却浑然不觉,只将那团纸展平,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那些关于小芽、关于温养玉的记载,每一笔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少爷,苏表姐和春桃已经关在柴房了,派人看着呢,跑不了。”暗卫垂首立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府里熟睡的人。
沈砚点了点头,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苏表姐那边,暂时别审。她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留着她,说不定还能钓出后面的大鱼。”
冰恒爷爷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被月光染白的海棠枝桠,缓缓开口:“那灰衣汉子虽死,却也不是全无破绽。他腰间的令牌,我瞧着像是好些年前宫里的旧物,上面刻的缠枝莲纹,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纹样。”
沈砚眸光一动,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暗卫呈上来的令牌。那令牌是青玉所制,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的缠枝莲纹却依旧清晰,花瓣层层叠叠,透着一股陈旧的雅致。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眉头越皱越紧:“宫里的旧物?难道和当年我们避祸幽冥山时,遇到的那些追兵有关?”
冰恒爷爷叹了口气:“不好说。当年那些人来路不明,只冲着小芽身上的异禀而来。如今这令牌又出现,怕是那些人还没死心,一直暗中盯着侯府。”
两人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踩碎了廊下的石子。沈砚眼神一凛,抬手示意暗卫噤声,自己则悄然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望去。
月色下,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蹲在海棠树下,手里捧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往柴房的方向张望。那身影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襦裙,梳着两个圆滚滚的发髻,不是小芽是谁?
沈砚的心猛地一揪,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压低声音唤道:“小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小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转过身,看到沈砚,立刻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小手背在身后,小声说:“哥哥,我……我做噩梦了,梦见表姑哭了,就想来看看她。”
沈砚走到她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竟是一只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海棠纸船,只是船身上没有胭脂点的眼睛,反而粘了几片新鲜的海棠花瓣。他看着小芽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怒意瞬间消散大半,只剩下心疼:“傻丫头,苏表姐做错了事,该受罚,你别替她操心。”
小芽瘪了瘪嘴,小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攥着一颗糖:“可是表姑以前给过小芽糖吃呀。”她踮起脚尖,把糖塞进沈砚手里,“哥哥,糖是甜的,吃了就不生气了。”
沈砚捏着那颗糖,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蹲下身,摸了摸小芽的头,柔声道:“夜深了,露水冷,哥哥送你回房睡觉好不好?”
小芽点了点头,却又转头看向柴房的方向,小声嘟囔:“表姑会不会饿呀?小芽把纸船送给她,她就有伴了。”
沈砚无奈地笑了笑,牵着她的小手往卧房走。小芽走得慢吞吞的,时不时回头张望,脖子上的温养玉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柔光,将她的小脸映得格外莹白。
走到卧房门口,小芽忽然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影壁,小声说:“哥哥,那里有个姐姐,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影壁旁空荡荡的,只有树影婆娑,哪里有人影?他皱了皱眉:“小芽看错了吧?这么晚了,府里的姐姐们都睡了。”
小芽摇了摇头,眼神格外认真:“没有看错!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柴房的方向,眼睛冷冷的,像冬天的冰。”她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她的发髻和我一样,也是圆圆的,系着鹅黄的丝带。”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冰恒爷爷说的话,想起那枚刻着缠枝莲纹的旧令牌,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他连忙将小芽抱进怀里,快步走进卧房,反手将门闩插紧:“小芽乖,别乱说,那是树影。”
小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依偎在沈砚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没过多久,她就抵不住困意,眼皮耷拉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沈砚抱着她,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小脸,眸色愈发凝重。他敢肯定,小芽没有看错。那道身影,十有**是冲着苏表姐来的,说不定和灰衣汉子是一伙的。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沈薇就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来到了柴房。柴房里阴暗潮湿,苏表姐和春桃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哪里还有昨日的嚣张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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