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271章 众心成城续华章

第一场暴雪封山时，互市的主体框架已裹上厚厚的草帘防冻，冬储粮棚的门帘也钉上了第三层树皮。林砚没有让营寨陷入冬闲的沉寂，反而在手艺工坊旁搭起了五座暖棚，挂起“北疆技艺学堂”的木匾——北疆的发展从不是少数人的奔波，要让各族男女老幼都握住“谋生的手艺”与“守边的底气”，这漫长的路才走得稳。

学堂开课首日，暖棚里就挤满了人。最东侧的暖棚是“鞣皮传艺堂”，库勒部的老鞣皮匠吐尔逊盘腿坐在毡毯上，面前摆着二十套改良刮皮刀，各族青壮年围坐成圈，连巴尔虎部的狩猎能手博尔济都来了，手里攥着张刚猎到的狐皮：“吐尔逊大叔，您教的分层鞣法，能让狐皮更软不？京城来的布庄说软皮能卖好价钱！”吐尔逊笑着接过狐皮，用木槌轻轻敲打：“别急，先学‘选皮泡料’——冬皮厚，得用雪水加沙棘汁泡三日，去腥味还不伤毛。”他边说边示范，指尖划过狐皮的动作比年轻人还灵活，旁边的少年们赶紧用炭条在粗麻纸上记着，纸上画满了敲皮、泡料的简笔画。

西侧的“农耕学堂”里，陈默正拿着改良的木犁，给牧民们讲解“冻土耕作法”。暖棚中央挖了个半尺深的土坑，里面铺着从试种田取来的盐碱土，他捏起一把土，混着草木灰演示：“北疆的土要‘慢养’，冬闲时把牛羊粪埋进土里发酵，开春翻耕时再掺沙棘枝碎末，既能改良盐碱，又能保墒。”达楞的妻子阿依古抱着孩子站在后排，怀里的孩子伸手去抓木犁，阿依古赶紧按住：“去年试种田的青稞够吃了，今年我想种两亩，跟着陈大人学准没错。”周围的牧民纷纷点头，巴依的弟媳也举手：“我们库勒部虽游牧，也能在冬窝子旁种点青稞，省得冬天换粮跑远路。”

妇女们的“刺绣进阶班”更是热闹，娜仁把工坊的马灯都搬了过来，暖棚的墙壁上挂满了新设计的纹样——沙棘花缠鹰羽、月兔踏兽骨、青稞穗绕图腾，都是她和各族妇女一起琢磨的。“这是给京城布庄的‘四季北疆’系列，”娜仁指着一幅绣着冬雪沙棘的手帕，“冬天绣雪，春天绣芽，夏天绣花，秋天绣穗，让京城人知道北疆的四季有多美。”乌苏部的老妇人古丽扎提着针线篮赶来，她的眼睛有些花，却坚持要学：“我孙女绣得快，我帮她剪线、穿针，多个人多份力，工坊的订单多了，大家的工钱也多。”

除了技艺传承，林砚还牵头组建了“北疆联防队”，把边境巡逻从“少数人守”变成“众人护”。联防队分了三个组：青壮年组负责日常巡逻，由楚烈和巴依带队，配备了新打造的腰刀和御寒的皮袄；少年预备队由达楞的儿子小巴图和巴依的孙子小鹰羽领头，跟着长辈学辨认边境标记、设置简易陷阱，每人都有一柄刻着图腾的木哨；妇女组则负责“消息传递”，在毡房之间搭起“哨卡链”，发现异常就用绣着不同纹样的手帕传递信号——沙棘花代表安全，鹰羽代表警戒，兽骨代表紧急。

冬去春来，当河谷的草芽冒尖时，北疆的发展已显露出“众人拾柴”的成效。试种田从十亩扩展到五十亩，各族牧民自发组成“耕种互助组”，达楞教库勒人翻耕，巴依的族人帮乌苏人运肥，田埂上插着各族的图腾小旗，风吹过旗声猎猎，比任何界碑都醒目；手艺工坊扩招到五十人，不仅有境内牧民，连境外库勒部的妇女都托人来学，娜仁特意在工坊旁建了间“探亲屋”，让境外的妇女能住下学技艺，回去后还能带动族人一起绣；联防队的巡逻范围扩大了两倍，少年预备队的银哨声在边境线上此起彼伏，小巴图和小鹰羽还发明了“哨声密码”，长短哨声组合代表不同消息，连哨所的士兵都跟着学。

互市的落成仪式选在清明后的第一个晴天。当林砚和三位部落长老一起揭开“北疆同心互市”的木匾时，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木匾上刻着三族图腾，沙棘花、鹰羽、兽骨缠绕在一起，中间是“同心”二字，用汉话和三族方言四种文字刻成。互市的摊位上摆满了各族的特产：库勒部的鞣皮、乌苏部的青稞、巴尔虎部的兽骨雕、妇女们的刺绣，连京城布庄的掌柜都亲自来了，握着林砚的手笑道：“萧大人，您这里的货比西域的还抢手，我这次要多收些‘四季北疆’手帕！”

开市当日，边境线格外热闹。境外的牧民牵着牛羊赶来，手里拿着鞣好的皮料，笑着和联防队的牧民打招呼；孩子们在互市的空地上追逐，手里举着绣着图腾的糖人；老人们坐在篝火旁，喝着奶茶聊着天，吐尔逊和博尔济正比拼鞣皮手艺，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林砚站在互市的二楼，望着楼下各族人往来交易的身影，楚烈走到他身边：“大人，您看这场景，比去年中秋还热闹。现在连境外的牧民都知道，来互市交易比抢粮强，边境的冲突基本没了。”

当晚，林砚在给太子的奏折里，附了张“北疆全民参与图”，上面画着技艺学堂的课堂、试种田的互助组、联防队的巡逻队、互市的摊位，每一处都标注着参与的各族人数。他在奏折里写道：“北疆之稳，非臣一人之功，实乃各族民心聚合、技艺相传之效。治理边疆如育沙棘，非一朝一夕可成，需以学堂启民智，以互助聚民心，以联防固边疆，众心成城，方得长久安宁。”

夜深时，互市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工坊的马灯还亮着，娜仁和妇女们在赶制京城的订单，针脚划过皮料的轻响，混着远处联防队的哨声，在北疆的春夜里格外安稳。林砚摩挲着腰间的狼耳配饰，望着窗外漫天星光，忽然明白：北疆的漫长发展，从不是靠政令的强行推动，而是让每个牧民都能握着鞣皮刀、握着犁耙、握着绣花针，让每个少年都能吹着巡逻哨、认着边境标记，让各族人的手艺、汗水、期盼都融在这片土地上——这千万人共筑的同心，才是北疆最绵长的生机，最坚固的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