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243章 练军储才

京郊大营的晨光总是带着几分凛冽，却挡不住演武场上蒸腾的热气。两千新军将士列成的方阵如磐石般稳固，藏青色号服在朝阳下泛着沉毅的光，整齐的脚步声踏得尘土飞扬，与远处田垄里稻苗舒展的轻响相映成趣。林砚负手立在高台上，腰间的莲花佩饰随着晨风轻晃，目光掠过将士们汗湿的额发与坚毅的眼神，心中满是踏实——这一月来的苦心操练，终究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

“萧大人，”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兵部左侍郎秦岳快步上前，这位曾镇守北疆十年的老将眼中满是赞许，“方才步营的阵型变换，进退有度、衔接无缝，水军的泅渡演练更是堪称精妙，这般成效，寻常军队至少需半年之功啊！”

林砚转过身，望着秦岳鬓边的风霜，拱手道：“秦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将士们肯吃苦，又恰逢‘兵民相济’之法适配其性罢了。江南子弟多熟悉农耕渔作，将手艺融入练兵，反倒事半功倍。”

秦岳颔首，目光扫过校场旁忙碌的竹编作坊与长势喜人的稻田，忽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沉吟道：“萧大人，老夫有一想法，或许能让这练兵新政惠及更广。”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如今新军操练已成章法，器械改良亦有成效，可若仅局限于这两千将士，未免可惜。何不抽调各地基层年轻官员来营中参训，让他们习得这套练兵之法，日后返回地方，既能协助征兵训练，又能推广‘兵民相济’的理念，岂不是为天下储备了一批懂军事、知民生的栋梁？”

林砚闻言心中一动，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莲花佩饰。秦岳的提议正中他的心事——新政要长久，关键在人才。如今石坳新村的模式已在江南推广，若各地官员都能通晓练兵与兴民的结合之道，日后全国推行时，便能少走许多弯路。他眼中渐渐亮起光：“秦大人所言极是！基层官员直面百姓，既了解地方实情，又肩负治理之责，让他们参与训练，既能掌握实操之法，又能体会将士疾苦，日后无论是练兵还是兴农，都能更接地气。”

两人正商议间，一名侍卫快步来报，称皇帝即将驾临营外。林砚与秦岳连忙迎出，只见明黄仪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皇帝一身常服，面带笑意地走下御辇：“朕前几天看萧卿练兵成效卓着，特意再来看看朕的精锐之师。”

行过君臣之礼后，皇帝随林砚登上高台，目光扫过演武场上的军阵，又望向田垄里的稻苗与作坊里的新器械，连连点头。秦岳趁机上前，将抽调年轻官员参训的提议细细禀明，末了补充道：“陛下，如今各地征兵正酣，急需懂新法的官员统筹协调。这些年轻官员学成归乡，便能成为新政的种子，让‘兵民相济’之法在各地生根发芽，既强兵又兴民，实乃长久之计。”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林砚身上：“萧卿以为如何？”

“陛下，秦大人之策甚妙！”林砚躬身回道，“臣以为，可从江南已推行新村模式的州县先行抽调，这些官员已熟悉‘协作兴事’的理念，接受练兵之法会更快。训练内容可分为三部分：一是军规律令，让其明晓治军底线；二是实操技能，包括弓马拳脚、阵型演练，以及营田、器械改良之法；三是统筹之术，教其如何结合地方实情调配资源、协调军民。”

皇帝闻言抚掌大笑：“好！就依萧卿所言。朕即刻下旨，令江南各州府选拔三十岁以下、品行端正、熟悉民生的基层武将官员，限一月内抵达京郊大营参训。萧卿，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所需人力物力，户部、兵部全力配合！”

旨意一下，江南各州府的卫所、营汛迅速响应。一月后的清晨，京郊大营的辕门处便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与甲叶碰撞声，一百二十名年轻武将官员陆续抵达——他们中有守御千户所的试百户，有营汛里的哨官，也有负责乡勇训练、关隘戍守的校尉，个个身着半旧的铠甲，腰佩制式弯刀，肩背强弓，脸上带着疆场历练出的风霜，眼神里满是习武人的刚毅，还有县里的县丞主簿捕快前来，他们显得就寒弱了不少，只是他们谈及“营田兴农”“器械改良”这些陌生课业时，眉宇间难免掠过几分忐忑。

最先踏入营门的是苏州卫的试百户沈策，他年方二十五，曾随父镇守太湖口，一手水战刀法使得出神入化，铠甲领口还沾着淡淡的湖水腥气；紧随其后的是衢州卫的哨官魏峥，来自浙西山地，满脸虬髯，手上布满拉弓磨出的厚茧，背上的牛角弓比寻常制式重了三成，据说是他亲手打造的趁手兵器。武将们按卫所序列列队时，甲叶碰撞声铿锵作响，与演武场上新军操练的呼号声交织在一起，倒让整个大营的武备之气更盛了几分。负责接待的校尉刚上前清点人数，便有几名武将忍不住探头望向营旁的稻田，低声议论：“这练兵之地怎还种着庄稼？莫不是萧大人要我们放下刀枪去种地？”言语间满是疑惑。

开训之日，林砚身着劲装，站在官员队列前，目光锐利而温和：“诸位今日入营，并非要你们成为冲锋陷阵的将士，而是要成为懂军事、知民生的新政推行者。军营之中，无官无吏，只有学员，唯有刻苦参训、学以致用，方能不负陛下所托、百姓所望。”

训练之初，不少官员颇不适应。来自仁和县的县丞赵彦文，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体弱，拉弓时连弓弦都拉不满，练了半日便手臂酸痛、汗流浃背。他望着身旁将士们轻松拉满弓的模样，心中又急又愧，趁休息时独自躲在营角叹气。

“赵县丞何故烦恼？”林砚的声音忽然传来。赵彦文抬头，见林砚手中拿着一把改良后的轻弓，弓身由竹木复合制成，比制式弓轻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