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236章 初构新兴村

石坳村水渠通水仪式的喧闹尚未散尽，田埂间还留着村民们欢庆时撒下的花瓣。林砚站在刚建成的水闸旁，看着清冽的山泉顺着支渠缓缓流入干裂的稻田，泥土吸饱水分后泛起湿润的光泽，陈老汉正领着村民们弯腰播撒稻种，每一粒种子都裹着对来年的期盼。苏清鸢递来一方帕子，轻声道：“你看这光景，明年定是个好收成。”林砚接过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却掠过村落的土坯房，落在远处错落的田垄上，若有所思。

返程的路上，林砚始终沉默不语，指尖在马车上的小几上轻轻画着。苏清鸢见他神情专注，便知他又有了新想法，也不打扰，只静静为他续上热茶。行至西湖畔时，林砚忽然掀开车帘：“清鸢，你看杭城的街市规划有序，商铺、民居、学堂各归其位，为何乡野村落却杂乱无章？若是能按章法规划，既方便耕作，又利于生活，岂不是更好？”

回到住处，林砚立刻让人请来周秉文，将一张手绘的草图铺在案上。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着村落布局：中间是开阔的“议事坪”，供村民集会、晾晒谷物；周边按“田宅相依”的原则划分民居区，每户门前预留小院，可种果蔬、养家禽；村东设“工坊区”，集中摆放竹编、制茶等工具，方便协作与管理；村西建“储粮仓”与“惠民堂”，仓房垫高防潮，医堂紧邻水井，便于义诊施药。最外侧则是环形的“灌溉渠”，分支延伸至每块田垄，旁侧标注着“步耕道”，供村民往返田间。

周秉文俯身细看，指着“议事坪”的标注：“萧大人，这议事坪倒是新鲜，以往村落事务多由族长私下决断，这般集中议事，怕是会引起老辈人的抵触。”林砚指尖点在草图上：“正因如此，才要设议事坪。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勤劳的农户与懂经营的工匠组成‘乡事会’，凡修渠、办学、买卖等事，都要在坪上公开商议，账目张贴公示，既显公允，又能聚民心。”他顿了顿，又指向“工坊区”，“以往村民做工分散，工具混用、技艺难传，集中到工坊后，富户派来的工匠可集中授课，还能统一采购原料、对接销路，效率能提高不少。”

苏清鸢看着草图上的“惠民堂”，眼中泛起笑意：“这医堂紧邻水井，又与储粮仓相近，倒是考虑得周全。我看还可在医堂旁设个‘育婴角’，让村里的妇人轮流照看幼童，既不耽误农忙，又能避免孩童独自嬉闹落水。”林砚眼前一亮，连忙添上“育婴角”的标注：“清鸢这话提醒了我！还可在议事坪旁设‘蒙学点’，让学馆的先生定期来授课，孩童们就近上学，也不耽误帮家里做些轻活。”

为了让构想更贴合乡野实际，林砚带着周秉文再次走访村落，与陈老汉等族长商议。起初老人们确实颇有微词，认为“祖宅方位不可动”。林砚便领着他们去看溪头村的蒙学点：“老丈您看，‘启智堂’改造后，孩子们读书更方便了，这便是变则通。新规划里，民居选址都按‘背山面水’的老规矩，只是更集中些，您家的老槐树还能留在院中，既不违祖制，又能方便耕作，何乐而不为？”

陈老汉望着蒙学点里读书的孩童，又想起水渠通水后满田的希望，终于点了头：“大人是为我们好，我们信您！”消息传开，村民们纷纷响应，不少人主动提出帮忙平整土地。林砚趁机提出“以工换料”的法子：村民参与规划建设，可从捐银中抵扣部分建材费用，富户捐赠的砖瓦、木材统一分配，优先供应贫困农户。沈万堂得知后，主动捐出百根木料：“萧大人这规划，既利百姓，也能让我的田庄佃户更安心耕作，老夫自然要出力。”

动工之日，石坳村热闹非凡。村民们按林砚绘制的“分工图”各司其职：年轻汉子开挖步耕道，妇人们分拣砖瓦，老人们则带着孩童清理碎石。林砚穿梭在工地间，手把手教村民们按“绳墨定线”的方法校准房屋地基，又让人做了“木模”，确保每块地砖大小一致。苏清鸢则在工地旁搭起棚子，熬制解暑的绿豆汤，莲心带着学馆的孩童们为工匠们递送工具，稚嫩的歌声与工匠们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

夜色降临时，议事坪的地基已平整完毕，用青石砌成的边界线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林砚坐在地基旁的石块上，看着村民们围着篝火谈笑，孩子们捧着烤红薯跑来跑去，脸上满是憧憬。苏清鸢挨着他坐下：“夫君，你这‘新式村落’的构想，看着很是坐落有序，又结合金额当地的风土民情，倒是难得。”林砚望着远处渐亮的村落灯火，轻声道：“所谓革新，本就是取其精华、补其不足。用章法规划村落，用协作兴办公事，用公平凝聚人心，这样的山村，才能真正长久兴盛。”

篝火的火光跳跃着，将林砚的侧脸镀上一层暖红，睫毛投下的细碎阴影在面颊上轻轻晃动，也将不远处刚立起的“石坳新村”木牌照得愈发清晰——那木牌是用沈万堂捐赠的老樟木所制，字由周秉文亲笔题写，笔锋遒劲，“石坳新村”四字间还刻着细密的莲纹，与林砚腰间的莲花佩饰遥相呼应。木牌底部垫着三块青石板防潮，旁侧插着两束村民刚采的野菊，黄艳的花瓣在火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木牌斜对过的田垄里，新播的稻种已在湿润的泥土中悄悄扎根，晨露浸润的土缝里，隐约能看见针尖般细的嫩白芽尖，正攒着劲要冲破土层。

这刚萌芽的嫩尖，多像眼前的新式村落啊。虽只是立起一块木牌、平整出一方地基，可议事坪的青石边界已勾勒出公允的轮廓，工坊区的木桩标记已埋下协作的根基，惠民堂与蒙学点的选址里藏着民生的温度。晚风卷着篝火的暖意掠过田垄，稻叶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气息飘来，与村民们的谈笑声、孩童们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林砚望着那方在火光中静静矗立的木牌，仿佛看见数月后：议事坪上村民围坐议事，账目公示栏前人头攒动；工坊区里竹篾翻飞、茶香袅袅，工匠们手把手传授技艺；蒙学点内书声琅琅，育婴角里幼童嬉笑，惠民堂前村民有序候诊；环形灌溉渠里清水潺潺，步耕道上村民扛着锄头往返，家家户户的小院里果蔬鲜嫩、鸡鸭相闻。

这不是空想，是正顺着地基蔓延的生机，是扎进泥土的希望。林砚握紧身旁苏清鸢的手，掌心传来她指尖的温热，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都映着跳动的火光与远处渐亮的村落灯火。夜色渐深，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可“石坳新村”的木牌在月光下依旧清晰，田垄里的稻种在黑暗中默默生长，这刚萌芽的新式村落，正带着蓬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