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231章 湖舟私语，不负湖光不负卿

恰逢杭城少有的晴好天气，晨雾散尽后，西湖像被清水洗过一般澄澈。林砚特意让船夫备了艘乌篷小舫，船身漆着浅褐桐油，与岸边的青瓦白墙相映成趣。苏清鸢换上一身月白绣荷襦裙，将昨日晾干的桂花收进锦囊，刚踏上船板，便被林砚伸手揽住腰肢——他掌心带着晨露的微凉，却稳稳托住她的身形，惹得苏清鸢轻笑：“这般小心，倒像我还是初次坐船似的。”

船夫是个白发老者，见两人亲昵模样，笑着摇起橹：“萧大人与夫人真是天作之合，这西湖的景致，配得上二位的神仙眷侣。”橹桨划过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在船尾拖出长长的水痕，惊得几尾银鳞小鱼跃出水面，又“扑通”一声扎回湖底，搅碎了水面上柳丝的倒影。林砚拉着苏清鸢坐在船头的竹凳上，桌上摆着刚沏的桂花龙井，茶汤里飘着两朵金黄的桂花，香气随着船身的晃动漫开。

船行至三潭印月附近，老者特意放慢橹速。三座石塔亭亭立在水中，塔身上的圆洞倒映在湖面，与天上的流云、岸边的垂柳构成一幅天然画卷。苏清鸢伸手去接船檐滴落的水珠，指尖刚触到水面，便被林砚握住手，按在自己肩头：“别碰凉水，小心着凉。”他侧身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荷香与桂花的甜润，“你看这景致，比画轴里的还要动人。”

苏清鸢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目光掠过湖面：远处苏堤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有孩童举着风车奔跑，笑声顺着风飘过来；雷峰塔的剪影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塔檐的铜铃偶尔传来轻响，与船夫哼唱的《采莲曲》相和。她抬手拂过船板上的青苔，轻声道：“还记得在岭南码头，你说等革新落地，要带我看遍天下景致，如今倒真的实现了。”

林砚收紧手臂，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荷花塘——初生的荷叶铺展如绿伞，零星几朵荷花含苞待放，正是他与苏清鸢亲手种下的莲子所生。他想起在京城值房熬夜批奏报的日子，想起苗疆医馆外百姓的欢呼声，想起漠北验银炉旁素馨花的嫩黄，再看怀中温软的身影、眼前的湖光山色，忽然喟叹：“若能一直这样，该多好。没有急报的催促，没有弊政的烦忧，只有你我，还有这满湖的景致。”

苏清鸢抬头望他，恰好撞进他满是温柔的眼眸。她伸手抚过他眉间的细纹——那是常年操劳留下的痕迹，却在这一刻被阳光熨得柔和。“傻话，”她指尖轻轻点在他唇上，“朝堂需要你，百姓也需要你。但这西湖的景致，会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待回京之后，闲时便想想今日的桂花香、船桨声，便不算辜负了这好时光。”

林砚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将桌上的茶盏递到她手中：“喝口茶暖暖身子。”苏清鸢接过茶盏，刚抿了一口，便被他侧身按住肩头，吻上唇瓣——茶汤的清甜混着桂花的香气，在两人唇齿间蔓延。船夫识趣地转过脸，继续摇着橹，橹桨声、水声、歌声交织在一起，将这片刻的温情裹进西湖的风里。

船行至湖心时，老者停下橹，任船身随波轻晃。林砚抱着苏清鸢坐在船头，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上面是他昨夜悄悄画的西湖景致：三潭印月、苏堤垂柳，还有船头相拥的两人。“给你的，”他将帕子放在她手中，“日后若在京城想念西湖，便看看这个。”苏清鸢摸着帕子上细密的针脚，眼眶微微发热，将帕子叠好塞进衣襟，与那袋桂花放在一起。

夕阳西斜时，船渐渐靠岸。林砚牵着苏清鸢的手踏上岸板，回头望去，乌篷船已驶远，船尾的水痕渐渐平复，唯有湖面的荷花依旧亭亭。苏清鸢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的晚霞：“你看，晚霞把湖水染成了胭脂色。”林砚转身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再美的晚霞，也不及你。这西湖的景致再动人，也不过是陪衬。只要与你在一起，便是最好的时光，值得一辈子怀念。”

晚风携着西湖荷塘特有的清润荷香漫过来，带着刚过水面的微凉，轻轻掀动苏清鸢月白襦裙的裙角，也将林砚的衣袖吹得猎猎轻摆。夕阳的余晖斜斜铺在苏堤的青石板上，把两人相牵的身影拉得极长，边缘镀着一层暖金，嵌在雷峰塔的剪影与岸边垂柳的浓荫里，像一幅浸在暮色里的写意画。忽然，远处传来莲心清脆又带着几分雀跃的呼唤：“萧大人！苏姐姐！”循声望去，只见小姑娘扎着双丫髻，裙摆沾着草叶的绿痕，正举着一支硕大的糖画朝这边跑来，辫梢的红绳随着跑动飞扬，手中的糖画是精心捏制的莲花造型，花瓣层层叠叠，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般的透亮光泽，连花茎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林砚下意识放缓脚步，牵着苏清鸢的手轻轻晃了晃，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苏清鸢也笑着抬手，朝莲心挥了挥：“慢些跑，别摔着！”莲心跑到近前，气息微喘，却仍高高举着糖画，献宝似的递到两人面前：“这是巷口张爷爷给我做的，他说看我常来买，特意捏了最大的莲花！你们闻，好香呀！”糖画的甜香混着荷香飘过来，甜而不腻，是孩童专属的鲜活气息。林砚伸手替她拂去额角的汗珠，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忽然想起一路南下时，她在马车上抱着花种熟睡的模样，如今这小姑娘的眉眼间，已多了几分江南水土滋养的灵动。

苏清鸢则轻轻摸了摸糖画的花瓣，指尖触到微烫的糖霜，笑着嗔道：“刚做好的吧？小心烫着嘴。”莲心吐了吐舌头，却把糖画往苏清鸢嘴边递了递：“苏姐姐先尝一口，最甜的花心给你！”林砚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掌心传来苏清鸢指尖的温热，鼻尖萦绕着荷香、糖香与她发间的桂香，忽然觉得心头被填得满满当当——眼前的暮色西湖是景，身边相牵的爱人是暖，跑过来的小姑娘是盼，这三样揉在一起，便是最真切的人间烟火。他握紧苏清鸢的手，掌心的温度与她的紧紧相贴，轻声感慨：“这西湖的湖光山色再动人，也不及此刻荷香绕身、佳人在侧；这世间繁华再多，也不如眼前糖甜人暖。这般烟火寻常，才是此生最该珍藏的念想。”